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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他的心裡常有一種虛幻縹緲的感覺，天子知道，自己也許不久於人世了。

忽然，文宗緩緩地對侍從道：&ldo;今日翰林院值日者是誰？&rdo;

旁邊的翰林院使答道：&ldo;中書舍人周墀。&rdo;周墀，時以中書舍人兼翰林學士。

&ldo;試命召來。&rdo;皇上依舊沉穩地說。

周墀奉旨進殿，文宗先命賜座，又以金卮賜酒三杯，周墀飲畢，謝恩。

文宗徐徐道：&ldo;依卿看來，朕是何樣君主？&rdo;

周墀一聽，立即下座，恭敬回答道：&ldo;小臣不足以知大君之德。凡百臣庶，皆言陛下有堯之聖、舜之明，商湯之仁，夏禹之儉！&rdo;

文宗淡然一笑：&ldo;賢卿這是出於愛君之心，不得不這樣說。朕其實哪裡敢追蹤堯舜禹湯之明，&rdo;皇上頓了一頓：&ldo;朕要問你的，是朕比諸周赧、漢獻二帝如何。&rdo;

這是什麼話？！周墀如五雷轟頂。周赧王、漢獻帝是兩個庸碌的亡國之君，怎麼能與我大唐聖明天子相提並論？皇上饒是為人鉗制，也是有為之君，如何心哀如此？天子受辱，則人臣之過也，周墀激動地無法控制，倒身拜伏，聲音哽咽。

他想不出其他話來安慰皇上，只是一個勁地稱頌聖德，勸皇上不要為謙謙小節而掛懷。

皇上只好自己說了：&ldo;朕自以為比諸周赧、漢獻猶有不及。周赧、漢獻受制於諸侯，朕卻受制於家臣，所以朕比他們還差得遠了！&rdo;

文宗平靜地說出這段話後，終於無法控制，突然俯首痛哭，淚如雨下。

周墀還能說什麼？！趴在地下更是悲不能禁，涕泗並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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