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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淮西的吳少誠死後,朝廷委任其子吳少陽為留後就是迫不得已之事,因為其時正對王承宗用兵,無法兩線作戰,只能出此下策。而進一步妥協以至於委命節度,就顯得過分姑息了。對河北屬於無奈,若對淮西亦如此,朝廷顏面置於何地?吉甫不徇私情,向皇上直率地表示自己不能接受這一做法。
憲宗經他提醒,也覺得此舉實屬不當。
二月七日,李藩被改任太子詹事,罷卸相權。這次去職的表面理由是李藩為相成績不著,所謂&ldo;夙夜之勤雖著,弼諧之效未孚&rdo;等等,但深一層的原因是皇上的鬥志不死,他要以這種做法來表示自己對藩鎮用兵的計劃並未消歇。
吉甫殫精竭慮,為帝國的宏圖大略一步步地做著準備。吉甫膽識超人、不懼鬼神是出了名的,淮南以至京師一帶流傳著他的許多故事。此次入相,朝野內外對他抱著很高的期望,正是基於他的這種敢作敢為的聲威而來。不過,人們還是沒想到吉甫的氣魄如此之大,他的第一個措施就讓長安平地起了一個驚雷。
吉甫在入相不久即奏準天子,開始省官減俸。官多則務繁,員多則費廣,在帝國政治中,官署、官吏的多寡往往是清明與否的標尺之一。本朝自玄宗皇帝以後,置吏不精,冗食日滋,&ldo;天下勞苦之人三而坐待衣食者七&rdo;,這是相當驚人的。無怪乎吉甫要大聲疾呼了。
此次行動歷時有數月之久,參加的人員有給事中段平仲、中書舍人韋貫之、兵部侍郎許孟容以及李絳。共減省內外官員八百零八人,諸司以及流外吏員一千七百六十九人,佔帝國官吏總數的四分之一。
這是吉甫頭一年的最大善政,當然,如此大的政治措施必然也會引起利益被損害者的不滿,這不足奇怪。所以,長安城中說吉甫閒話的人不少,有的說他勾結宦官,希圖控制皇上的意志;有的說他與其他宰相不合,從而排斥異己;也有的人說他好結朋黨,以謀私利等等。吉甫對此一不在意,他似乎無暇去顧及這些捕風捉影之事,罷朝歸邸,吉甫總是在書房裡研究歷年收集的天下山川地形資料,翻閱古書,默默地在胸中算計著丘壤山川的攻守利害,籌劃著名扼制天下的方略。
人們的閒話只有一點說的不無道理,那就是除了李藩之外,裴垍、李絳的觀點與他也有分歧。裴垍不幸病重不治,於這年的七月逝世,李絳在十一月出任宰相,開始與吉甫共理朝政。
李絳最討厭吐谷承璀的專橫霸道,他和吉甫不同,在任何事情上都是言無不盡,他堅持要皇上摒斥承璀。憲宗對此自然有自己的如意算盤,多一種互相制約的力量對維護天子的地位當然是沒有壞處的。對李絳的直諫,皇上總是用一句話推託道:
&ldo;賢卿說得太過分了!&rdo;
可是吐谷承璀不省事,受賄為人求職,偏偏又被發覺。皇上覺得這下子可以讓朝官相信,天子還是能夠端平一碗水,並不因為是近侍之臣就予以姑息。於是對李絳說:
&ldo;朕把他貶出京外如何?&rdo;
李絳大出意料:&ldo;外人真想不到陛下能一下子就這樣做。&rdo;
皇上很是得意,感到自己真是一位揮灑自如的統治者,略施小術,就能縱橫捭闔。他心裡好笑,嘴上卻語重心長地說:
&ldo;此人不過是朕的一個家奴而已,早先念其鞍前馬後跟隨多年,才不得不假以恩寵。若有違犯,朕除掉他還不是就如同吹去一根毛一樣!&rdo;
李繹不作聲。
就這樣,吐谷承璀被任命為淮南監軍。承璀一走,宰相提供給皇上的意見自然就少了一些反對,這是一個絕好的形勢。但是,二李在某些方面卻有著嚴重的分歧。分歧的重點還是在於是否可以對河北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