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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忍尼辛從流放地到塔什干治病的坎坷經歷和所見所聞,構成了《癌症樓》這部小說的基本素材。
作者寫出了主人公科斯托格洛托夫及其同病房裡的各個病人的不同命運和經歷,他們性格的形成和人性的扭曲。
作者寫的是人生的坎坷,但實際上是社會悲劇的寫照。一個個知識分子和忠心耿耿的幹部被捕、流放、勞改的事實,使作者陷入痛楚的沉思,思考產生這些悲劇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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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一章 根本不是癌
癌症樓也叫做13號樓。帕維爾&iddot;尼古拉耶維奇&iddot;魯薩諾夫從來不迷信,也不可能有迷信思想,但是,當他看到為他開的住院許可證上寫著&ldo;13號樓&rdo;的時候,他的心不知為什麼卻為之一沉。這是很不明智的,就該把什麼假肢樓或者腸道樓稱為13號樓。
然而,目前除了這所醫院,整個共和國再也沒有別的地方能治他的病了。
&ldo;可我這兒並不是癌,對嗎,大夫?我這兒不是癌吧?&rdo;帕維爾&iddot;尼古拉耶維奇一面輕輕摸著自己脖子右側那個可惡的腫瘤,一面懷著希望問道,那腫瘤幾乎天天在長,不過外面還是那麼緊繃著白皙完好的面板。
&ldo;不是的,當然不是,&rdo;東佐娃大夫在以龍飛鳳舞似的筆跡寫一頁頁的病歷過程中,不下十次用這樣的話安慰他。她寫字時戴上那圓角方框眼鏡,一停筆就把眼鏡摘下來。她年紀已經不輕,面色又有點蒼白,顯得很疲倦。
這還是幾天前門診時的情形。指定到癌症樓去的病人,哪怕只是去門診檢查,夜裡就會睡不著覺。而東佐娃決定讓帕維爾&iddot;尼古拉耶維奇立即住院,愈快愈好。
在兩星期之內,這出人意料、來得突然的病,像雪崩一樣壓到了一個無憂無慮、頗有福氣的人頭上,不僅如此,現在還有一件事使帕維爾&iddot;尼古拉耶維奇苦惱的程度不亞於疾病本身,那是指他不得不作為一般病人住進這所醫院,可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治病住過普通病房了。於是就動用電話‐‐打給葉夫根尼&iddot;謝苗諾維奇,給申佳平打,也給烏爾馬斯巴耶夫打,而對方又往醫院裡打,問這所醫院裡有沒有專家,能不能臨時騰出一個小房間作為特殊病房。可是,由於這裡實在太擠而毫無結果。
惟一透過院長說受了的是,可以免去急診室、大澡堂和更衣間的一套手續。
於是,尤拉把他們那輛載著父親和母親的淺藍色&ldo;莫斯科人&rdo;小轎車一直開到&ldo;13號樓&rdo;的臺階跟前。
儘管外面相當冷,但在露天的水泥臺階上,卻有身穿破;日絨布病號衫的兩個女人瑟縮著站在那裡。
從見到這兩件不乾不淨的病號衫開始,這裡的一切都使帕維爾&iddot;尼古拉耶維奇感到討厭:臺階面上的水泥由於人來人往而磨損得厲害;門把兒被病人的手抓得失去了光澤;候診室地板的油漆已經剝落,高高的橄欖色護牆板著上去已經很髒,一些由板條釘起來的長凳上坐滿了人,遠道來的病人就直接坐在地上,他們之中有穿帶約印棉袍的烏茲別克男人,有包白頭巾的烏茲別克老太婆,而年輕的烏茲別克婦女,包的則是雪青色和紅紅綠綠的花頭巾,這些人腳上穿的都是帶套鞋的長筒靴。一個俄羅斯小夥子獨佔一條長凳躺在那裡,身上那解開衣襟的大衣直拖到地板,他瘦得厲害,可肚子卻鼓得很高,由於疼痛他不停地叫喊。他的聲聲號叫使帕維爾&iddot;尼古拉耶維奇感到刺耳和心煩,彷彿這小夥子不是由於自己的,而是由於他魯薩諾夫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