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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玉蘭終於從廚房出來，她紅著雙眼睛，屏息，說：&ldo;一半放冰箱吧，林秀你去弄。&rdo;

林秀突然沉默，她走上前，把夏玉蘭的肩抱緊了，她將音量吞下去一半，對夏玉蘭說：&ldo;別哭了，大過年的。&rdo;

&ldo;你爸爸沒等到你有孩子，也沒等到思陽結婚。&rdo;她喉嚨裡是翻攪哽咽的聲音，一雙輕眯的眼，顫抖著睜開。

門突然開了，林思陽像帶了風一樣，進門就弄出特別大的響聲，他攜著一聲酒氣，說：&ldo;建安建寧，我買了雪糕；姐，我買了雪糕。&rdo;

&ldo;媽媽，小叔喝醉了！&rdo;林建安瞪著眼睛，驚呼。

林建寧蹙著眉毛去挽林思陽的胳膊，說：&ldo;你是爬回來的麼？&rdo;

&ldo;坐車回來的，還去超市，買了吃的，&rdo;林思陽把鞋甩了兩米遠，他走上前，把住了林秀的肩膀，說，&ldo;推薦一間酒吧給你。&rdo;

夏玉蘭滿臉心疼，她晃了晃手，問：&ldo;這是幾？&rdo;

&ldo;又沒喝醉，就是有點頭暈而已。&rdo;林思陽把夏玉蘭的手也抓住了。

&ldo;差不多行了。大過年的幹嘛呀，&rdo;林建寧推了推林思陽的肩膀，說，&ldo;姑姑不能喝酒，她懷孕了。&rdo;

第二十三章

鄧一朵右手裡是一袋廚房垃圾，她穿得有些隨意，羽絨服配平底鞋；天要黑了，路燈洋洋灑灑的光下面，站著的是鄧谷川，他瘦得像跟根竹竿，單薄的脊背佝僂著。

&ldo;你怎麼來了？不過年啊。&rdo;鄧一朵有點吃驚，她沒湊近，先是用目光搜尋到垃圾桶，然後快步走開。

鄧谷川仰起臉看她，盡力睜大了眼睛，他眼角潮濕，眼皮急促地擠在一起，又鬆開。

鄧一朵將垃圾丟進桶裡，這才慢慢靠近他；鄧谷川問：&ldo;你挺好吧？&rdo;

&ldo;都七點鐘了，你不回去過年嗎？你和老婆吵架了？&rdo;鄧一朵推斷著，斜著身子一站，她又忍不住笑了，幸災樂禍。

鄧谷川嘆了口氣，他大衣下擺開著，襯衫紮在褲腰裡，皮帶是上萬塊的名牌，可一湊近就知道，滿身的油煙味。

他說：&ldo;連連住院了，我正好路過，想進來轉轉。&rdo;

&ldo;沒想到碰上我了？&rdo;

&ldo;不敢上樓，你媽那個脾氣喲，給我打電話，嫌我不管你的終身大事，我知道她就是想鬧脾氣了，這事兒我能幫上什麼忙。&rdo;

鄧一朵嘆了口氣，她點點下巴，說：&ldo;知道不能管就好，你就忍忍她吧，你倆多久才聯絡一次。&rdo;

&ldo;改天連連出院了，你來家裡吃吧，我做頓飯；一年四季都給別人炒菜，你小時候也沒吃上幾頓。&rdo;鄧谷川是那種看起來脾氣極好的人，可事實上偏執又薄情，十幾年前他和餐廳的女老闆偷情，被柳琳琳逮個正著。

現在見了女兒面，倒總是客客氣氣，鄧谷川自知理虧，他總是在鄧一朵面前做出卑微的姿態。

鄧一朵不怎麼喜歡父親，她也絕對不會想去鄧谷川家裡；鄧連連十三歲，是鄧一朵同父的妹妹。

&ldo;我不會見你家的任何人，我幹嘛去找罪受，你看你瘦成什麼樣兒了。&rdo;鄧一朵用手阻止著要在風裡散亂的頭髮，她笑。

鄧谷川又靠近半步，他無措地望向鄧一朵黑亮的眼睛，然後，就躬下了腰，他說：&ldo;抱歉，女兒。&rdo;

&ldo;我很幸福，也很快樂；你現在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