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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就放開了,一夜之間,書攤上便滿是什麼《商場厚黑學》、《交際厚黑學》、《情場厚黑學》,好像中國留一個人不厚黑就不心甘似的。不知厚黑者們還有興趣玩君子這個古老的遊戲嗎?如果還有此雅興的話,那麼“無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便成了很有意思的方程式:“無”字後面可視其需要,隨意代入“厚”、“黑”、“貪”、“假”等等變數。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君子既如此,小人看得明白,便不再臉紅,不再膽虛,不再費心思為自己找什麼聖訓。他們偶爾也看見身邊有真正的君子,就同幾個意氣相投者湊在一起,掩嘴而笑:讓他做君子去吧。
盜賊們做奸犯科,從來不去想什麼君子小人的大道理。他們常常深夜裡撬門入室,在劫人錢財的時候,也伏在人家屋樑上順便看些人間鬧劇,自然也看到了君子們黑夜裡的做派。他們見識多了,發現天下不少君子同自己原是一類。這群人便欣欣然接受了“樑上君子”的雅稱。
詔書的變遷
近讀史書,知道皇帝金口玉牙之說,大體上只是民間附會。至少在清代以前,並不是皇帝隨便說句什麼話都是聖旨。
西漢的皇室很自律,所謂休養生息就是漢文帝最先提出來的,後來歷朝皇帝多有效法者。漢代有內朝、外朝之分,內朝即皇室,外朝即政府。皇室和政府職權上有劃分,即便財政收入也是“分稅制”,大司農的收入歸政府支配,少府的收入歸皇室支配。皇室是不能隨便
糟蹋納稅人的錢的。這種規矩,後來歷代大體沿用。漢初皇帝的私人辦公廳只有尚書四人,而且多幫皇帝處理事務性工作,政務職權有限;然而作為政府首腦的宰相,屬下卻有十三個部門,時稱十三曹,機構比皇帝親自掌管的龐大多了。當時各曹相當於現代各部委辦,比方奏曹相當於中央政府辦公廳,詞曹相當於最高法院,尉曹相當於交通部,兵曹相當於國防部,賊曹相當於公安部,等等。國家有什麼大事,皇帝並不可以隨便叫身邊的尚書起草個聖旨,就詔告天下。詔書不過是以皇帝名義下發的政府檔案,具體的技術性操作得由政府首腦宰相負責。皇帝和宰相之間便有制衡,詔書也就不至於胡亂來。當然,也有皇帝獨裁的,也有宰相專權的,那多是個人原因或個別現象,並且是有悖制度或法理的。
到了唐代,政治制度更加成熟。如果說漢代宰相是首長制,那麼,唐代宰相則是委員制。當時國家的最高議事機關叫政事堂。政府法令、軍國大計,須用皇帝詔書頒行的,通通先由政事堂開會決議,形成正式文書,送皇帝審批。皇帝同意,則劃一敕字,再由政事堂加蓋中書省、門下省之章下發。倘若沒蓋政事堂的印章,詔書即是非法的。哪怕是皇帝審定的詔稿,只要中書省或門下省不同意,就有權將詔書退回重新起草。
宋代仍襲舊制,但較之唐代,則削減了相權。唐代的皇帝詔書是先由宰相負責在政事堂議定詔稿,書面呈送皇帝用印,皇帝行使的只是同意權。而宋代則先由宰相初擬意見,面呈皇帝,退而起草,再呈皇帝終審。程式變了,皇帝事先發言權就擴大了。即便如此,皇帝仍不可獨裁。宋太祖二年,三位宰相同時離職了,皇帝要任命趙普當新宰相。但皇帝不能下達沒有宰相副署的詔書,還真難煞了趙匡胤。文武百官爭吵了好大陣子,才勉強尋了個變通辦法,由開封府尹會同一批相當級別的“高階幹部”共同在詔書上畫了押。不過皇帝越到後來越聰明,知道一點點兒擴大自己的權力。比方宋代以前,宰相同皇帝商量事情,可以在皇帝身邊坐下來。但趙匡胤存了些心機,據說當新任宰相趙普第一次朝見他時,他示意太監把身邊的座位搬走了。趙普只好恭恭敬敬站在皇帝身邊,伏首貼耳。現代國際有所謂習慣法,其實中國古人是最懂得執行習慣法的。趙普之後,大臣只能站在皇帝跟前議事,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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