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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近清明時分,山中的杜鵑花大都裹起了飽滿的花蕾,朝陽近水的坡腳邊正艷艷地挺立著骨朵。項自鏈不想讓歐陽妮看出自己的緊張來,故意把目光投到竹林邊的坡地裡。就在他似有若無地欣賞著紅艷艷黃爛爛的杜鵑花時,竹林裡探出了幾個高髻雲冠的小道士。高髻雲冠時隱時現,賊眉賊眼地向河邊瞥瞥又不時地交頭接耳。瀑布聲雷霆萬均,根本無法聽到他們的談話,小道士們顯得更肆無忌憚了。和尚不念經道士不煉丹,跑到竹林裡搗鼓什麼呢?項自鏈覺得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直到其中三個道士一起向河中扔石子的時候,才明白過來。原來河對岸有四五個女子圍著一塊大石頭上洗衣服,小道士思春找樂子調戲呢!一擊石掀起千層浪,女子們不約而同地站起來朝竹林裡謔咒,一張張臉興奮得象坡腳邊盛開著的杜鵑花。高髻雲冠乾脆站了出來,擠眉弄眼地招呼著。風景頓時黯淡下來,項自鏈拉起歐陽妮折了回來。兩人一前一後小心翼翼地走過町埠,穿過對面的竹林子,上到玉女寺。
玉女寺前有九十九級臺階,名曰九九歸一,算是道家的文化精髓之一。兩人來到階下,五個道士已上到臺階頂頭,只留下高髻雲冠寬袍的背影一晃而逝。項自鏈望著他們急匆匆的步履,不覺輕輕笑出聲來,這些小道士!歐陽妮不知緣由,跟著抿了抿嘴角。兩人拾級而上。
上了臺階,眼前是一片開闊的觀景臺,青山溝壑流泉飛鳥盡入畫來。地上嵌滿細石子,兩邊青峰擁翠,近眼處是兩排整齊的紫薇樹,樹下團簇著桅子花,花香四溢。過道兩旁各立著一個塔形的石香爐,香火滿缽滿盆。十來個虔誠的香客正在排隊上香,看得出玉女有靈萬民朝拜。大殿面向觀景臺背靠後山,正門口上方懸著&ldo;海神殿&rdo;三個正楷鍍金大字,門兩側是一副龍飛鳳舞的對聯,一十二月播雲雨,廿十四時撼風雷。項自鏈想到那幾個小道士在河邊與女子打鬧的光景,不禁哂然而笑,笑完重複唸了兩遍對聯。一十二月播雲雨,廿十四時撼風雷!這副聯子毫無疑問是描寫瓊臺飛瀑的盛況,但文字一旦與男女之事攀上關係,就多了一層曖昧的色彩。歐陽妮不知項自鏈為什麼如此感興趣,乘著對方高興又講起故事來。這已經不是原來那幅對聯了,傳說是呂洞賓南下瓊臺遊歷時改寫的。一十二月不絕播雲雨,二十四時長久撼風雷,呂洞賓當時已得道成仙,大概是出於對文字的敏感,或者是對本宗本教的負責,隨手一拂就略去了&ldo;不絕長久&rdo;四字。項自鏈聽完稱口不絕,呂洞賓真不愧是大唐進士出身,人家是畫龍點睛,他卻是畫蛇刪足,寥寥幾字更襯出瓊臺瀑布氣象萬千!
兩人正在門口盤桓,突然一個老道帶著六個小道士迎上前來,其中五個就是剛才在河邊戲謔婦女的高髻雲冠。老道面色豐潤神采奕奕,一邊伸出手來,一邊說:&ldo;想不到項主任來到敝寺,有失遠迎有失遠迎!&rdo;
歐陽妮大奇,還以為老道是項自鏈的老相識,人家明明是市長,而對方卻口口聲聲叫主任。其實項自鏈比歐陽妮更吃驚,仔細瞧瞧老道似乎面善,但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只好客氣地應酬著:&ldo;道長客氣了,項自鏈何德何能,竟勞動了你的大駕!&rdo;
話剛說完,項自鏈就後悔了,原來老道士不是別人,正是去年這個時候幫自己看過相的白人焦。&ldo;哦!原來是白大師啊!一年不見想不到更加仙風道骨了,精神得很呢!&rdo;
認出白人焦後,項自鏈更是吃驚得沒法形容,可表面上裝作歡天喜地的樣子。白人焦怎麼會來這裡當主持呢?他又是怎麼知道自己當了寧臨市開發區主任?如果說玉女賓館錢見圖識得自己的身份是出於一種職業的敏感,那麼白人焦又憑什麼呢?天下沒有乾坤大挪移的法術,白人焦更不可能是個真正的活神仙,只能說他比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