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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卅腦中警鈴大作,葉卜死了,許願的人死了,那第三個心願的時效已過,還要怎麼完成??
柳卅喊了聲容匪,容匪把葉卜的屍體丟到一邊,轉過身對柳卅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他是誰,你們的恩怨我本不想插手,但是很奇怪……」
他看自己的雙手,翹起一邊嘴角:「也罷,救都救了,你好自為之吧。」
他甩手走開,柳卅喊道:「你要去哪裡?」
容匪躍到樹上:「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麼告訴你。」
他的身影被樹枝蓋住,唯有聲音還很清晰:「你也不用惦記著要謝我了,我不知道自己是誰,我沒有家,什麼都沒有,也什麼都不需要。」
樹梢娑動,容匪消失在了黑夜的盡頭。
柳卅躺在地上,天空像一條巨大的毯子,濃到化不開的黑佔滿了他的視野,他的思緒。
他感覺嘴唇上一涼,是一片雪花落下了。接著第二片,第三片,撒在他臉上,他的頭髮上,一個季節就這樣毫無預兆地進入了尾聲。
柳卅握緊了左拳,他坐起來。他的手腳都很痛,簡直痛不欲生,但他絕不會讓自己死在這裡。他要好起來,他要去找容匪,無論天涯海角他都要找到他。他瘋了也好,記憶全無也好,既然他已一切盡失,那前程往事就全都不管了,他要成為他的貴人,他的有緣人,給他愛,讓他愛。他和容匪的故事他要重新自己寫過。
尾聲
葛光明今年大一,六月的時候學校就放暑假了,他和宿管軟磨硬泡了一個多月,硬是在宿舍住到了七月底才回了家鄉。他老家在鳳尾鎮,地方不大,主要出產一種茶葉,叫鳳尾茶,鎮子亦因此而得名。不過這鳳尾茶的歷史不算長,撐死了也就五十多年,在鳳尾茶樹遍佈山野前,鳳尾鎮叫什麼,有什麼來歷,沒人知道。
葛光明聽說那是因為當年鬧饑荒,原先鎮子裡的人能跑的都跑了,沒跑成的都餓死了,只剩下兩個小孩兒,大的八歲,小的五歲。小娃娃哪關心鎮子的文化歷史,腦袋裡成天就惦記著吃,今天吃什麼,明天吃什麼,牆皮快挖空了,地裡旱得連螞蟻都乾死了,吃不上了,餓得什麼主意都沒了,餓得快瘋了。也不知這兩個小孩兒是怎麼撐到鳳尾鎮第一任鎮長帶著一卡車鳳尾茶樹遷進小鎮的時候的。總之,他們頑強地活了下來,在鳳尾鎮上生兒育女,繁衍生息,去年的時候,大的那個得了肺癌過世了,小的那個呢沒病沒災的活到了現在——他就是葛光明不怎麼想回家的主要原因。
這活了快八十年的鳳尾鎮資深鎮民是葛光明的爺爺,十里八鄉都有名的老惡棍老葛。
老葛幹過的壞事,掰著千手觀音的手指都不一定能數得過來。據說他年輕的時候已經壞得往外冒泡,反正葛光明沒碰到那個時候,但打從他記事起,他印象中的老葛就沒幹過一件正經事。家裡什麼好吃的好用的他都得霸著,葛光明他媽懷他的時候,遇上十年難得一遇的嚴寒天氣,大雪封山,家裡斷電,就一個暖爐,老葛死活都不肯讓出來,凍得他媽得了肺炎,在醫院裡住了小半個月,這一病就得進補,生龍活虎的老葛呢非得補在他媽前頭,雞湯得讓他先喝,燉肉得讓他先品品味兒。葛母十月懷胎,孩子生下來,人瘦了一圈,倒是把老葛給養胖了好幾斤。老惡棍禍害媳婦兒還不算,連自己兒子都不放過。葛光明他爸常和他憶苦思甜,以自己的悲慘童年勸誡葛光明別把一小頓打一小頓罵放在心上,做人要豁達些,他小時候老葛這個惡棍就沒讓他吃過一頓飽飯,稍不順心就對他拳腳相加,他身上好幾條剌疤都是拜老惡棍所賜。葛光明覺著他這個爺爺是心理有問題,從小餓怕了,看別人有好日子過就心理不平衡,為著這點不平衡,他隔三岔五就在村裡撒潑。見了別人家的好東西就往自己家裡偷,有陣子他眼饞黃大媽家的鋼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