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摸不透(第1/2 頁)
世人困於紅塵,受榮辱所驅,因是非而動,來來往往,皆因為一個欲字。
忘欲,便是入無情道的第一關,不為虛名而奔波,也不因誹謗而自毀,更不為金錢權勢、美人享樂而動搖。
許多人雖修得道法高深,但這一關難過,只會心魔漸深,心境難以增長,倘若放任自己的私慾橫生,也只能貪歡一時,必得慘烈結局。
過了忘欲這一關,可稱為超然之士,隨後便是忘我。
忘我則要捨棄“小我”,去觀世間萬物,人有萬萬般,情有萬萬種,倘若只困於自身己見,終究難得大道。
待過了忘我這一關,倒也稱得上一句聖人,於是便到忘情。
天道迴圈,順應自然,此情雖起,但卻不為所動,便是太上忘情。
到了此境,便也可稱作仙了。
當年和天鈞已走至“忘我”一道,幾近忘情,修得半仙之身,若不是那一場除魔之戰殞命,也許如今已登仙途。
千雪浪又休息了一陣,再醒來時已是深夜,窗外濃黑一片,霧沉沉得看不到任何景色,床邊倒是點上一盞燈燭,燭淚已淌滿燭臺。
房內並無任何人影,也不知道任逸絕到何處去了。
千雪浪心神疲憊,一時間也懶得去想,便將被褥掀開,低頭去穿鞋子,燭光灼灼,照得地上光潔如新,他不由一怔。
那些血……
千雪浪還不甚清醒,慢慢想了一番,這才想到大抵是在自己休息時,任逸絕已將此地清理過了。
這次倒是真勞煩他了。
千雪浪取了燭臺,將房內的燈燭皆都點上,這才走到鏡桌之前落座。
他滿頭霜發流身,形容微見憔悴,照在那清水般的鏡中,被燭火襯得如鬼似魅,不禁輕輕嘆了一聲。
年幼時,千雪浪常常站在門口,自背後瞧著梳髮的和天鈞,待師父將頭髮打理完,便會起身來叫他過去,又為他打理頭髮。
那時千雪浪還很年幼,又習慣叫人服侍,未曾學會自己怎麼梳頭,師父對別人甚是高傲,對他卻很耐心,便一次次教他。
好在千雪浪學什麼都很快,不過幾日光陰,他已學會了和天鈞於梳髮上的本事,也就用不著和天鈞再幫忙了。
想到此處,千雪浪伸手拉開桌上抽屜,這鏡桌與女子的梳妝檯並無差別,皆有藏屜小櫥。
只不過女子匣中常備胭脂水粉,珠寶首飾,而和天鈞的小櫥裡要簡潔得多,只有梳子髮簪之類的常物,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用以占卜的蓍草龜甲等用具。
千雪浪對占卜一途也曾心生好奇過,師父便為他測過一卦,那卦是何結果,他倒記不大清,只記得師父卜過之後,將寫了他名字與生辰八字的紙張捲起,塞入那小小龜甲之中,一道藏進屜中,留作紀念。
往日不想,倒是從沒有什麼感覺,今日心思一萌,往日師父種種教養之恩便似潮湧,於腦海中紛至沓來,叫他一時間喘不過氣。
他自那櫥中摸索,細細撫過師父生前用物,觸到一把角梳,便取了出來捧在手心之中。
角梳精緻溫潤,雖已經有些裂痕,但倒還不嚴重,梳齒細密,千雪浪瞧了又瞧,忽挽住頭髮,將那梳子慢慢往下梳理。
鏡中人,夢中身。
千雪浪對鏡自照,輕輕自問:“原來竟是這樣的傷心麼?我那時……那時怎麼不知道。”
語聲不覺哽咽。
他實在難過,難免又再發如絞心痛,便忙將那角梳擱下,撐著桌子緩和心緒,不去想過往種種,方才重歸鎮定。
這時門忽然遭人推開,千雪浪轉過頭去,冷凜凜的一眼,偏生眼角飛紅,襯出半點風情,看得任逸絕心中一跳。
任逸絕這人有一點最是本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