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第1/2 頁)
那人笑道:「在下只是天鷹教中的無名小卒,武當派要找天鷹教報仇,自有本教教主和眾位堂主接著。再說,俞三俠今晚死得不明不白,貴教張三豐祖師便真有通天徹地之能,也未必能知俞三俠是死於何人之手。」他這般說,竟如當俞岱巖已經死了一般。
俞岱巖只覺手掌心似有千萬隻螞蟻同時咬噬,痛癢難當,伸手抓住了半截斷錨,心想:「我今日便是不活,也當和你拼個同歸於盡。」聽那人嘮嘮叨叨,說得高興,俞岱巖猛地裡縱起,左手揮起斷錨,右手推出一掌,往那人面門胸口,同時擊去。
那人「啊喲」一聲,橫揮屠龍刀想來擋截,百忙中卻沒想到那刀沉重異常,他只揮出半尺,手腕忽地急沉。以他武功,原非使不動此刀,只是運力之際沒估量到這兵刃竟如此沉重,力道用得不足,那刀直墮下去,砍向他膝蓋。那人吃了一驚,臂上使力,待要挺舉大刀,只覺勁風撲面,半截斷錨直擊過來。這一下威猛凌厲,決難抵擋,當下雙足使勁,一個筋斗,倒翻入江。
那人雖避開了斷錨的橫掃,但俞岱巖右手那一掌卻沒讓過,一掌正按中他小腹,但覺五臟六腑似乎一齊翻轉,撲通一聲,跌入江中。
俞岱巖吁了口長氣,見他雖然中掌,兀自牢牢地握住屠龍刀不放,冷笑一聲,心道:「你便搶得了寶刀,終於葬身江底。」
驀地裡白影閃動,一道白練斜入江心,捲住那人腰間,連人帶刀一起捲上船來。俞岱巖吃了一驚,順著白練的來路瞧去,只見船頭站著一個黑衣漢子,雙手交替,急速扯動白練。俞岱巖待欲縱向船頭擊敵,身上毒性發作,倒在船艄,眼前一黑,登時昏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睜開眼來時,首先見到的是一面鏢旗,旗上繡著一尾金色鯉魚,俞岱巖閉了閉眼,再睜開來時,仍見到這面小小鏢旗。這旗插在一隻青花碎瓷的花瓶之中,花繡金光閃閃,旗上的鯉魚在波浪中騰身跳躍,心道:「這是臨安府龍門鏢局的鏢旗。我到底怎麼了?」其時腦子中兀自昏昏沉沉,一片混亂,沒法多想,略一凝神,發覺自己是睡在一張擔架之上,前後有人抬著,而所處之地似乎是在一座大廳。他想轉頭一瞧左右,豈知項頸僵直,竟不能轉動。
他大駭之下,想要躍下擔架,但手足便似變成了不是自己的,空自使力,卻一動也不能動了,這才想到:「我在錢塘江上中了七星釘和蚊須針的劇毒。」
只聽得兩個人在說話。一人聲音宏大,說道:「閣下高姓?」另一人道:「你不用問我姓名,我只問你,這單鏢接是不接?」俞岱岩心道:「這人聲音嬌嫩,似是女子!」那聲音宏大的人怫然道:「我們龍門鏢局難道少了生意,閣下既不肯見告姓名,那麼請光顧別家鏢局去吧。」那女子聲音的人道:「臨安府只龍門鏢局還像個樣子,別家鏢局都比不上。你若做不得主,快去叫總鏢頭出來。」言下頗為無禮。那聲音宏大的人果然很不高興,說道:「我便是總鏢頭。在下另有別事,不能相陪,尊客請便吧。」
那女子聲音的人說道:「啊,你便是多臂熊都大錦……」頓了一』頓,才道:「都總鏢頭,久仰久仰,我姓殷。」都大錦似略感舒暢,問道:「尊客有甚差遣?」那姓殷的客人道:「我得先問你,你是不是承擔得下。這單鏢非同小可,卻半分耽誤不得。」
都大錦強抑怒氣,說道:「我這龍門鏢局開設二十年來,官鏢、鹽鏢、金銀珠寶,再大的生意也接過,可從來沒出過半點岔子。」
俞岱巖也聽過都大錦的名頭,知他是少林派的俗家弟子,拳掌單刀,都有相當造詣,尤其一手連珠鋼鏢,能一口氣連發七七四十九枚鋼鏢,因此江湖上送了他一個外號,叫做「多臂熊」。他這龍門鏢局在江南一帶也頗有名聲。只武當、少林兩派弟子自來並不親近,因此雖然聞名,並不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