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金杏王是有些來頭的(第1/3 頁)
金三山兩隻眼睛飛快地在昏黑的林子裡穿梭,過了好長一會兒他才說:“那不是狼,是鬼火,有鬼火的地方一定有老墳。”
兩個人的話被恐懼堵在嗓子眼裡,吐不出來。地上的兩條腿在加快邁步,另外兩條腿恨不能變成翅膀帶著地上的兩條腿飛走。一走進夜色裡,彷彿就永遠都走不出去,無邊無際的黑暗包圍上來,越來越緊越來越濃,密不透氣。
“我怕。”這兩個字終於從白雪越收越緊的胸腔裡逃了出來。
這兩個字一出口,白雪長長吐出一口氣,恐懼已經讓她快窒息了。
金三山安慰她說:“別怕,沒有狼。”
其實到底有沒有狼,他心裡也不大有底。以前他曾與狼打過照面,雖說都有驚無險,可那是在白天。這是在晚上,還揹著一個受傷的人,如果真遇到狼還能全身而退嗎?他真就不知道了。
白雪說:“我怕黑,怕那林子,像張牙舞爪的怪獸。”
白雪說完,原本搭在金三山肩頭的手臂,麻繩一樣捆住他的脖子,整個上半身和臉緊緊貼在他後背上。金三山從來沒跟女孩子這麼親密接觸過,他感覺另一個身體彷彿要鑽進自己的身體裡面去,而他的身體也像冰遇到火一樣快要融化了。
一股力量從金三山的腳底升起,保護背上的女孩子是這股力量的源泉。他騰出一隻手,拍拍白雪的手背說:“你要是把我勒死了,誰揹你回去呢?呵呵,呵呵”
這幾聲乾笑原本是想讓白雪放鬆一下緊張的神經,沒想到她反倒把臉貼得更緊了。女性獨特的柔軟帶著一股溫熱像子彈一樣穿透金三山的面板,鑽進他的血管裡,在他的血管裡面穿梭,讓他的血管鼓脹,鼓脹出一股敢戰天鬥地的勇氣。
時間成了頑固老頭,好像停住不動,一步也不肯向前走,不肯帶著兩個年輕人從夜色織成的網裡逃出去。
前面隱約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白雪抬起頭,驚慌地說:“不好,前面有人,會不會是劫道的?”
金三山安慰她說:“哪能呢,這麼多人劫道,那是鬍子,都解放多少年了,哪來的鬍子?”
來的果然不是鬍子,是青年點裡的知青。秀秀隱約看到前面有黑影在動,她忍不住高聲喊:“白雪,白雪”
白雪聽出那是秀秀的聲音,好像一束光把黑暗刺出一個洞,打到她身上,讓她整個人滿血復活。她在金三山背上急急地呼應著:“秀秀,秀秀我在這兒!”
白雪在一聲聲埋怨中被知青們接回青年點,金三山獨自一人向家裡走去。他走到家門口時,看到娘腰裡扎著圍裙站在大門外等著他。他滿是愧疚地喊了一聲:“娘”
金大娘責備裡滿含關切地說:“你這孩子,這麼晚才回來,淨讓娘擔心。”
金三山把去野杏林遇到白雪受傷的事說給金大娘聽,金大娘嘆口氣說:“城裡女娃怎麼比鄉下女娃膽都大?這萬一遇到個歹人,或者遇到頭狼可怎麼得了喲!”
娘倆個邊說邊走進屋,屋裡炕桌上點著一根蠟燭,撒出一圈渾厚的亮光,一碟鹹蘿蔔條靜靜地被燭光籠罩著。金大娘趕緊把鍋裡熱的一大碗白菜燉土豆端出來,又從鍋裡盛出兩大碗苞米碴子粥。
金三山往嘴裡扒拉一口飯,匆匆嚼幾下就嚥了下去。然後問道:“娘,城裡人真願意在咱們這紮根、落戶嗎?”
金大娘說:“傻小子,哪個人能樂意成天翻土坷垃?”她臉上浮了一層笑意,端起飯碗前先把臉上一綹碎髮往腦後的髮髻裡掖了掖。
金三山說:“不願意,那又為啥來呢?”
金大娘說:“為啥來我可不知道。反正這些年怪事多去了,咱屯裡那些下放戶,哪個是自己樂意來的?”
金大娘說到這兒,猛然停住,藉著燭光打量一下兒子,好像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