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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他笑了笑,俊俏的臉龐在皎潔月色透著溫潤如玉的光澤,“除了你,別人看不到我的。”
她輕輕唔了聲,心想:也是,先前弄出那麼大陣仗,好象只有她見著了,大街上那麼多人都沒反應,真是奇哉怪也。
走了兩三步,連尊輕揮寬袖,院中驀然一暗,彷彿被籠在一個透明的罩子裡,皎月清輝再亦照不進來。
出了月洞門,又見那條青石小徑,枯草落花,森森松柏間,一座座亭臺樓閣,漆黑無燈,寂靜無人,如同佈景道具,目光所至,皆是沉沉死氣。
明明是一樣的月色,為何門內一片生機盎然,門外卻是這般光景?顏初靜忍不住回首一望,卻見一道灰牆高聳,連綿到黑暗深處,哪裡有什麼月洞門?!料想是他使了障眼法之類的法術,她壓下疑問,默然而行。
步近大花園時,連尊忽噫一聲,像是聽到什麼不同尋常的動靜。
顏初靜被他扯住袖子,眼前一花,轉瞬間,便到了另一處。定睛一看,卻是她先前走過的那處前堂。
接待客人的廳堂,大門依然敞著,內裡黑煙滾滾,不時傳出幾聲鬼哭狼嚎,甚是嚇人。
堂門階前有一條直通前院大門的筆直寬敞的青石走道,一個身穿灰色僧衣的小和尚站在走道中央,凝望著前方那陰似鬼獄的廳堂,指轉佛珠,緩緩說道:“施主何苦趕盡殺絕,既已報了生前之冤,還請隨小僧而去,遠離這是非之地吧。”
半晌,堂內響起一個聲音,頗為清脆,宛如未及冠的少年。
“小師傅,您的好意,小的心領了。只不過,這裡是我家公子的故居,我要幫他守著,以免再被惡人佔去。”
“哦彌陀佛。”小和尚雙手合什,宣了一聲佛號,神情沉靜,“秋風落葉滿空山,古寺殘燈石壁間。昔日經行人去盡,寒雲夜夜自飛還。”
顏初靜聽小和尚緩緩念出四句詩,只覺有些耳熟,略微一想,猛然憶起竹舍裡,懸於壁上的那幅秋山孤寺圖。
畫上所題的不正是這首禪詩麼?!
站在她身旁的連尊更是蹙起了眉頭,眼神裡露出幾分驚詫不解。
“你!你怎麼會知道這首詩?!”堂內那個聲音兀然尖峭,顯得十分激動,連尊稱亦忘了。
小和尚肅聲道:“此詩乃是小僧的祖師所作。”
“祖師?公子出家了?!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那聲音帶著萬分詫異,連說三個不可能,語調漸降,似是半信半疑。
“孽海茫茫,回頭是岸。施主雖與祖師陰陽相隔,但祖師有言,我佛慈悲,只要施主能捨去屠念,便可再續前緣。”小和尚說罷,沉眉斂目,寶相莊嚴,隱隱透出一派高僧風範。
那聲音愈發激動,似要仰天大笑,又似哽咽不能語,顫啊顫地:“你是說,公子還活著?他還在人間?!”
小和尚從容道:“正是,出家人不打誑語。”
過了半晌,瀰漫在廳堂裡的滾滾黑煙悄然散去,哈哈笑聲響徹府第。
“一千年!一千年了!公子啊公子,沒想到,沒想到小玳還有機會再見到您!哈哈哈哈……嗚嗚嗚嗚嗚嗚……”
那充滿喜悅的笑聲持續不到半刻,便轉成了號啕大哭,像是一個自小與親人離散,突然得以重逢的孩子,喜極而淚。
顏初靜在一旁聽著,但覺赤子之心,真摯感人,不禁微微一笑。
黑白分明的眸子彷彿凝上了一層渺然薄霧,連尊定定地盯著那小和尚,喃喃自語:“陵斯大哥出家了?”
不是他
待到哭聲止,一陣黑霧悠悠地飄出廳堂,在月光下緩緩聚成一個人影,隱約可見五官輪廓,竟真是個十來歲的少年模樣,觀其修為,卻是個修煉了六百年左右的鬼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