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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眼神一暗,咬了咬下唇,隨即跟上他的腳步。
後面三人見狀,也抬起了韓太峰的屍首。
夜已深,風甚涼,吹過洞開的客棧大門,不一會,又將內裡的燈火熄滅,大堂裡再次沉入寂靜漆黑之中,只有幾張歪斜斷腳的桌椅無聲訴說著不久前曾經發生過的激烈。
第二天,日上三竿,顏初靜才下了床。漱洗過後,仍覺得精神有些不振。直至喝了一碗熱呼呼的豆漿,又吃了幾個小湯包子下肚,方覺得舒坦了些。
江湖。
站在窗邊,她一邊透過竹片簾子望著天井裡的茉莉,一邊默默唸著這個詞。
以前,她在書中曾無數次看到這個詞。
那時,它代表著刀光劍影,英雄美人,俠士酒客,恩怨情仇,名與利,愛與恨,咫尺與天涯,滄海與桑田。
而昨夜,她親眼目睹了一個生死不過一念間的江湖。
並且,她還殺了一個人。
滴血未沾。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如此簡單。即使當時她心跳得那麼快,手抖得那麼厲害,依然毫不遲疑地把毒藥遞過去,一點都不後悔。
當然,這不後悔是建立在她知道韓太峰背景的基礎上。
在以前那個顏初靜的記憶裡,韓太峰是一個喜怒無常,獨來獨往的怪人。他成名甚早,一身武功深不可測,性情極其孤傲狂妄,心狠手辣,江湖中人多對他頗有微詞。而他出身貧寒,家中雙親早故,無兄弟姐妹,唯一的妻子又是強娶得來,未生得一子半女。
這樣的人,茫茫江湖,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況且,其實她已經把他生還的機會交給了那個白衣少女……
當日,顏初靜退了房,帶著兩個丫鬟,離開了福業縣。
天氣越來越炎熱。
年紀最小的小芝在途中生了場不大不小的病,顏初靜因此在一個小村莊裡逗留了旬日,直到小芝痊癒了才繼續上路。
馬車在官道上停停續續地行了將近三個多月之後,駛進了南陵國北邊的一個邊鎮,離江鎮。
時值十月,滿鎮桂花香。
花了數日工夫,顏初靜在鎮子西邊,靠近離江的一條巷子裡買了棟古樸清淨的小宅院,打算長住。
於是,車伕杜易領了豐厚的僱傭金,功成身退,同時也十分好運地碰上了順路的新客人,駕著馬車,返回京城。
新宅的面積不大,三間正房,兩旁有灶房、浴房和雜屋,剛好夠顏初靜主僕三人住。
青磚黑瓦,木雕門窗,掛上嶄新的白底繡花紗簾,甚是雅緻。
院中的西角種有一株梨樹,據說已有數百年的樹齡。
此時枝上稀稀疏疏懸著十幾個梨子。
小芝淘氣,剛搬進來時,曾經爬上去摘了好幾個下來嚐鮮,顏初靜吃了一塊,覺得果肉太甜,遂不再吃,小桃倒是愛得很。
添夠了日常用物,又整理好了院子內外,顏初靜便開始過起深居簡出的日子。平日若出門,除了去書坊裡淘書,也只到江邊散步,別處,竟皆不去。
對外,她自稱是新寡,故此,鄰里只稱她為顏夫人,將她的少言冷淡視作傷心過度所致,也不好多說什麼,但凡有事,便先和她的兩個丫鬟打聲招呼。小桃和小芝也樂得為她分憂,一些雞毛蒜皮的事也幹得津津有味,畢竟家再小,好歹也是自己的,不像從前住在江府裡,上面有婆子管家等等,處處受制。
不知不覺,寒冬至。
屋子裡開始擺上火盆,木炭燒得通紅,一個角落放一個,顏初靜仍覺得冷。於是酒量大增,一天不喝,牽腸掛肚,如隔三秋。
這夜,屋外北風颳得呼呼響,屋裡溫暖安靜。
她穿著摻夾了鵝絨的棉衣,懶洋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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