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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做將軍上戰場,與此道不相容……”。
阿珠恍然,李干將打小按照文武全才的標準來培養,很不幸的是,這孩子天生更擅長舞文弄墨,或者說是天生具備一顆善感柔軟又睿智的心靈,崇尚如水一般的與人無爭的生活。
可不是正正好與上陣殺敵砍頭相違背麼?
糾結的少年郎,不喜歡打打殺殺的生活,卻萬般無奈被推上了“少將軍”的位置,被寄託了李氏滿門的希望。
阿珠試圖表達些什麼。來安慰一下這個內心糾結的少年。
“不開心——不做將軍就是了,反正,想當將軍的人多著呢,不缺你一個。”
何況邊疆還那麼艱苦,吃飯沒質量。喝水都困難,對這樣一個翩翩公子來說,也確實埋汰了點兒。
“呵呵——”,干將笑了,眼睛裡面的光彩越發璀璨,他回頭。雙手落在阿珠的後腦勺,把那始終沒梳成髮髻的亂髮,揉了幾揉,阿珠的頭髮更亂,干將的笑容更深。
“小阿珠。你還不懂,每個人活著,都是有責任要揹負的,不能任著自己的性子——”。
是的,他推拒不得,這幾乎就是自從出生就註定的命運。
面對疼愛他教育他,把所有的心血都傾注到他身上的祖父和大伯,干將能扒了戰袍踩上幾腳。大叫幾聲“這個‘少將軍’我幹不了!你們另外找人吧!”?
不能。
如果有抱怨有遺憾,可以埋在心底,卻絕對不可以擺在邊疆那個艱苦的地方。不可以顯露在軍士們將領們的面前。
“可是明明——你殺了人以後,身體會不舒服——”。阿珠徒勞的低聲嘟念,她覺得,如果幹將自己下決心不回邊疆,不過那種殘酷殘忍的日子,也是有可能徹底擺脫的。
可不是不舒服嗎?這次被送回老家。不正是因為嘔吐沒食慾全身乏力?
讓心底柔軟的謙謙君子揮刀砍人腦袋,感受不比被砍的舒坦吧?
干將覺得。阿珠的頭髮揉起來很舒服,細細軟軟毛茸茸的……
“以後。多經歷幾次,就好了。”
是呢,總會習慣的。
眼前這個滿眼溫柔安靜沉默的少年郎,終究會成長為一個在戰場上披荊斬棘毫不手軟的將軍,那六個被砍掉了腦袋的番邦探子,只是他在歷練過程中的首次衝擊……
阿珠的聲音裡面,多了一份平靜。
“曾經,有一個善人,在春天分別給了兩個乞丐一間無法修補的破房和一塊空地,可是到了秋天,一個乞丐貧病而死,而另一個乞丐卻富裕安樂。
在天地間,每一個靈魂都是乞丐,四處漂流,老天就是善人,給了屬於我們自己的一間破房和廣袤無垠的空地。那間破房就是我們不完美的生活環境,甚至無法進行修補,而那塊空地就是我們無邊的心靈。
所以,我們必須適應併力圖改造殘酷的現實生活,在這同時,我們還可以不斷用最本真的智慧和愛,去豐富我們的心靈。”
這樣的人生哲理,實在不應該從一個兩歲多的娃兒口中說出。但是,誰又能僅僅把這個三寸釘高度的小女孩兒,當成兩歲的娃兒看待呢?
最起碼,干將不能。
自從跟著阿珠一塊兒開懷大笑那一刻起,干將的心結就已經鬆動,當他坦蕩蕩在阿珠和二蛋面前說出那一次砍掉敵人頭顱的經歷,那心結,就又解開了大半兒……
現在,月色如水,水汽氤氳,干將只覺得全身的重負完全消解。
有什麼大不了的?在你能夠找到物件訴說的時候,所有的糾結矛盾,就隨著那些語言,被理順了。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在朝夕相處的親人面前,你可能反倒說不出腦子裡反覆盤亙的思想問題,換了個遙遠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