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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個別看不下去,勸上一句:「孩子還小,不懂偷東西是不對的。」
但也僅此而已。
說的還是「偷東西不對」。
可是她壓根沒有偷東西啊
沈樂綿捂著肚子,慢慢覺得疼痛在往上移,鑽進了胸口,壓得她好痛好痛。
恍惚中,她張著嘴,無聲地哭了,因為她不敢使勁,那樣肚子會很疼。
她會死麼?她會這樣被打死麼?
如果她死了,她要怎麼找回自己的爸爸媽媽?
她的爸爸媽媽叫什麼來著?住在哪裡來著?
她好笨啊她什麼都不知道。
沈樂綿哭著哭著,意識逐漸模糊,誰知下一秒,她身上的痛楚卻一下子減輕了,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痛苦的呻/吟。
她掙扎著睜開眼,白花花的陽光下,是一個穿著校服的男生,單肩帆布揹包隨手丟在路邊,校服外套被拽開一半兒,鬆鬆垮垮垂到肘部。
他的個子很高,但沒有男人高,可此時此刻,男生正用他單薄的身軀與那個胖男人扭打在一起。
沈樂綿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戾氣,還有揮舞拳頭時帶起的熱風。
然後她就看呆了,連阿爸阿媽什麼時候趕過來勸架,怎麼粗魯地把她拽起來都沒發覺。
「真不好意思啊——我們家女兒很乖的,她從來不偷東西。」阿媽陪笑著說。
「對啊,誤會,這是誤會!」阿爸也跟著勸。
大人們還在為錢包的事爭執不停,沈樂綿斷斷續續聽了幾句「社會的蛀蟲」,「小乞丐似的」,「沒教養」,哭腫了的眼睛只是盯著那名男生看。
但那個男生並沒有看她。
沈樂綿咬咬牙,試著向前走了一小步,還是帶動了傷口。
她短促地「嘶」了口氣,忍著痛繼續往前挪,直到站在那名男生面前,用小手輕輕拽了一下他的衣角。
男生這才從擰眉的狀態回過神來,低頭瞥了女孩一眼,似乎不懂這小孩要幹嘛。
然後他就被抱住了。
一個黏黏糊糊的,帶著泥濘和盛夏汗水的抱。
從雙腿暖到腰際,這是女孩能達到的最大高度,卻把任逸死死定在原地。
「謝謝哥哥。」沈樂綿抬著下巴小聲說。
任逸動了動嘴唇,臉色應當是不太好看的。
他用鼻子嗯了聲。
於是女孩就笑了,很燦爛的那種笑意,露出兩顆小酒窩,燦爛到有些刺眼。
任逸不太明白,剛被人揍過,怎麼能笑得出來?
他這麼想著,另一個人替他說出了這句話。
「還笑?!沒羞沒臊!你也不看看你多髒,還有臉抱人家!」
提著手包的女人一把拉開沈樂綿,又再三和任逸道歉:「真是麻煩你了,不過你也不該那麼衝動,小孩犯錯就得打,小小年紀偷東西,那哪行!」
話裡的意思就是,我可沒讓你幫這丫頭,那胖子的醫藥費我才不管。
任逸面無表情看著她,漆黑的眸底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也遮蓋住他應有的年齡。
女子被盯得打了個哆嗦,勉強訕笑著說了點場面話,便拉著沈樂綿走了。
那胖子也是心虛,一時不敢提醫藥費的事,直到另一個少年匆匆趕來,震驚地「我去!」了聲。
「逸哥,你這幹嘛去了?」
任逸收回目光,腦子裡還是小女孩走前一步三回頭的模樣,他慢悠悠拉好拉鏈,單手把包往肩上一背,完全不施捨那胖子一眼。
「救了條小野狗而已。」
男生淡淡地說著,逆著光走向另一條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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