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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生望著一眼看不到邊的山澗,愣了半晌,最終,唸了一句佛號。
「阿彌陀佛,人世的因果,還要他個人去修行。」
只是,霧氣濃稠的山澗是望不到京都那風起雲湧的。
赫連韜跪在老皇帝腳下,連頭都磕破了,順著眉心往下淌血,這卻直叫皇帝更加堅定了殺人的決心。
他這個兒子婦人之仁,自己不為他除了宗朔這個後患,將來,那必遭傾覆。
聽著漸漸遠離宮牆的廝殺聲,赫連韜反而平靜了下來,他抬頭望著眼前這個固執的君主,偏執的老人。
一個國家,興衰成敗,一家百姓,生死禍福,通通都壓在這人身上了。
他只有一小部分是自己的父親,絕大多數,是一個鐵血無情的皇帝。
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漸漸知道了當年的舊事,漸漸知道了殘殺與野心。
赫連韜的眼神漸漸平靜,又漸漸幽深。
如宗朔的信中所言,以史為鑑,民是水,君是舟,當舟偏離的方向,那麼,水便無情翻覆,國家政權更迭,新的王朝產生。
丹房外天氣陰沉,丹房內所有金碧輝煌的擺置便都黯然失色。時值絞殺平成王,宮中眾人都受令躲避在各自的殿中,就連丹房都停了爐火。
已經秋冬,停了火的屋子,滿室的金器銅器都泛著涼,叫人身上寒毛漸起。
老皇帝服丹透支的體力用盡了,藥效一過,便有些昏昏欲睡,剛想吩咐身邊的大監去拿丹,才想起來,那人一頭撞在金殿的盤龍柱上,死透了。
眼下手邊沒什麼侍奉的人,便要去遣跪在地上的赫連韜。
只是老皇帝一睜眼,卻見跪在地上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兀自起身了,此刻竟敢居高臨下的看著蒼老又醜陋的自己。
「放肆!你,呃!」
還沒等說完,就見這個平日裡脾氣最和順,最文人弱氣的兒子,此刻忽然伸出了雙手,狠狠的扼住了他的脖頸。
他竟從不知曉,這個兒子竟有這樣大的力氣,竟有這樣狠的面目,他被緊緊扼著,卻眼神帶光的死死盯著眼前這個人,他在瀕死前,重新認識這個人。
這個人不是自己的兒子,是新的,稱職的,叫人如意的君王!
直到最後,老人面目漲紅的斷了氣,他並沒有死不瞑目,他閉上了眼睛。
隨著手中人心跳的停止,周圍更是寂靜了,任何的暗衛與侍從都沒有露面,任何怒斥與阻攔都不曾出現。
赫連韜扼緊的雙手依舊沒有鬆開,屋外的天空濃雲流轉,叫屋內光暗交替,時明時晦映在他臉上,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赫連韜不停的告訴自己,他扼死的不是自己的父親,而是一個昏庸不明的君王。
蒼生塗塗,存活艱難,此刻萬眾的水滴終於在自己的手中匯成巨浪,傾覆了那艘衰敗著苟延殘喘的舊舟,新的時代即將來臨。
終於,他鬆開了用用力過度而顫抖的手,僵著腿,一步一步的走出丹房,站在了眾人眼前。
「父皇,駕崩。」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而後同時跪地,山呼萬歲。
「新皇即位,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來人,傳我詔令,城防營收兵,不得再聽奸人挑唆,追殺平成王殿下。」
隨即,赫連韜又昂起頭,高聲喝道,「違令者,斬!」
第九十九章 越過那條河
皇城之上, 陰雲滾滾,遮天蔽日。
狂風呼嘯而過,卷得城防營的大旗獵獵作響。
赫連詰見遠看外城駐守的城防營已然行動, 朝宗朔等人包圍上去了, 他頓時興奮又張狂,手舉統帥令牌, 嘶吼著, 「快給我殺!」
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