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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贈了我一雙玉璧,」禪師苦笑道,「比你大方,不過我一個瞎和尚要來也沒用,連是什麼顏色都看不見。」
「你又想說什麼?」司徒徵定定地看了看他,「你我相識這麼多年,有什麼話還需拐彎抹角麼?」
「收手吧。」
司徒徵像聽了個天大的笑話,笑得前仰後合,差點從高塔上跌下去:「活了大半輩子,頭一回見有人當假和尚弄假成真的,禪師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我從死人堆裡撿來的騙子?」
「收手吧,」虛雲禪師不為所動,在夜色籠罩下彷彿神龕裡的一尊石佛。
司徒徵的笑聲戛然而止:「我不允呢?你打算殺了我嗎?」
「我若要殺你,不知殺了你多少回了,」禪師道,「在西羌人屠歌夜城的那天我就能殺了你。」
「我司徒徵孤獨半生,以為終於找到了個志同道合的知己,」司徒徵湊近了端詳他,「不過認識你那麼多年,也不知你這算命的本領究竟是真是假,你今夜將葬身此地,算出來了麼?」
頭頂的陰雲彷彿也憐憫他,飄遠了,露出星月來,讓他最後看清了那張秀致又恬淡的臉龐。
虛雲禪師聞到司徒徵身上的蘇合香,摻雜了鐵鏽的腥甜,氣息一滯,勉強笑了笑,嘴唇開始顫抖:「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司徒徵把劍從他胸膛裡抽出來:「還來得及的時候。」
然後抬腳把他踢了下去。
他的身軀砸在地面上,像一截木頭或是一袋糧食,悶悶的一聲響,落地時他還活著嗎?覺得痛嗎?反正那一聲響不似活物。
司徒徵不去看他,慢慢地順著梯子往下走。
「啟稟將軍,」有軍士上前稟道,「有人想趁亂朝糧草輜重潑油點火,總共二十七人,已經被屬下盡數擒獲,聽候將軍發落。」
「著人把糧草和輜重搬到別處去,在原地生一堆火,他們既喜歡放火,那就潑上油燒了吧。」司徒徵一邊往前走一邊無所謂地吩咐,不知不覺腳尖踢到了什麼,他低下頭一看,不禁笑了,又勾起足尖踢了踢禪師無知無覺的身體:「把此物一併燒了。」
下屬領了命,正要告退,司徒徵又把他叫住:「去查查那二十七人,平日與他們走得近的,近日有來往的,同鄉,都殺了,拿不準該不該殺的一律殺了。叫範榮來見我。」
那名喚範榮的將領很快領命前來。
司徒徵對他道:「即刻帶一千精兵前往敵營,放幾把火弄出點動靜即可,不用管糧草輜重,擾得他們亂了陣腳,越亂越好。」
範榮得了令立即下去召集兵馬。
司徒徵又叫來最信重的親衛,命他帶上二十名高手趁亂潛入敵營:「只管去尋衛夫人,能活捉最好,若是不能就殺了,取了人頭帶回來。」
親衛仍舊有些疑惑:「將軍,屬下未曾見過衛夫人,夜裡在那麼大的營地裡找人恐怕不是易事,若是不慎打草驚蛇」
「放心,」司徒徵撫了撫指節,「到了那裡自然有人接應你們。」
離敵營越來越近,衛琇遙遙地看著一處火光直衝雲霄,把夜空燻出一種黃昏般的顏色。
「事成了嗎?將軍?」與他並綹而行的親衛阿寺問道。
衛琇默不作聲地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朝著前方虛虛地望了一眼,無聲地念了句佛號。
虛雲禪師與他約定,若是事情敗露,他身死,他的人就會佯裝去燒糧草,司徒徵發現後必定以為這是他們定下的計謀,必定將計就計來誘敵深入,再將他們一網打盡。
「那咱們」阿寺看著衛琇,等待他的指示。
「照舊。」衛琇一夾馬腹,往火光的方向飛馳而去。
他不自投羅網,又怎麼能把司徒徵的網捅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