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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他才沒那個好心,」鍾薈嗤笑一聲道,「阿兄也不必替他文過飾非,必是為了讓你替他捉刀替筆吧。」
「無論是為了什麼,總是兄長的恩德,我不該忘恩負義的。」姜悔語聲漸低,他並不覺得為二娘子出頭是錯,可是頂撞兄長確是不該的。
鍾薈對這個低眉順眼的庶兄有些恨鐵不成鋼起來,姜家又不是出不起束脩,落個苛待庶子的名聲難道好聽?
「阿兄為何不去與老太太、夫人提?三弟和四弟不是也已開蒙了嗎?」鍾薈時常聽三娘子抱怨那個榆木腦袋的庶弟。
「我…與他們不一樣,」姜悔苦笑了一下,「二妹妹或許有所不知,我是元豐五年七月裡生的。」
鍾薈一臉困惑:「那又如何?」
姜悔頓了頓,艱難地一個字一個字道:「祖父是元豐四年五月裡仙逝的。」
鍾薈恍然大悟,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姜悔本來佔了個庶,於前程已有諸多妨礙,本朝以孝立國,他出生就帶了孝期所孕的汙點,即便天縱其才也難以為世所容,難怪姜曇生如此肆無忌憚了。
再者她阿耶姜景仁既無才學傍身,原本還可以拿孝行做做文章,如今姜悔這庶子分明就是塊名為「孝期行淫」的攔路石,大剌剌戳在他宦途上——姜婕妤縱然有再大能耐也不能隻手遮天,言官的唾沫星子也能將他們一家淹死。
鍾薈心情複雜地看著這個朗月清風般的少年,她是局外人,能夠嘆一聲稚子何辜,老太太呢?曾氏呢?命途中與他擦身而過的每一個人呢?
姜悔卻笑了,先是淺淺淡淡的,接著緩緩綻開,像雨滴落在平湖上盪起的一圈圈漣漪。
他原以為小嫡妹得知真相後會像旁人一樣對他既憐憫又避之惟恐不及,然而這孩子的眼中卻只有義憤填膺,活似老天欠了她五百錢。
原來他的不甘也是有人懂得的,即便只是個八歲的孩童。
「二妹妹不必傷懷,」姜悔舉頭望了望闌乾和廊簷割裂出的一小片逼仄天空,「我讀書非是妄想經濟仕途,只期望能追觀上古,友賢大夫,觀始卒之端,覽無外之境……讀書實在是極好的。」
鍾薈望著庶兄略顯稚氣的臉龐,不由有些意外,設身處地,她是斷然做不到如此豁達的。一個十來歲的少年郎,要經受多少冷眼才能磨礪出這樣淡宕的心境?
鍾薈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起身走到湖邊憑欄遠眺,可惜今年開春晚,放眼望去仍是一片蕭索,實在沒什麼景緻可言。
阿棗見她悶悶不樂,很上道地從袖子裡掏出一個油紙包,鍾薈接過來開啟一看,是個油酥餅,笑著罵了聲:「好你個阿棗,竟敢背著你家娘子私藏點心!」便小口小口地吃起來,不時從餅上拈了少許碎屑拋進水中。
湖裡只有幾莖殘荷和一片黃綠的浮萍,水面上幾隻水黽來回劃動,帶出淡淡水紋。
把吃剩的餅都捻碎餵了魚蟲,她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便從袖子裡掏出繡帕擦乾淨手,回到廊下直直跪好。
不一會兒,姜曇生身邊的美人甲果然輕輕掀開門簾往外張望,見兩人規規矩矩跪著,方才放心地回去稟告姜曇生。
姜曇生心道果然是兩個不知變通的傻子,不過還是吩咐婢子去殺個回馬槍。鍾薈早料到有這一出,側耳傾聽門簾動靜,待第二次平靜下來,方才扶著阿棗的胳膊起身,也不知道那姜曇生疑心病為何那麼重,一個時辰中如是反覆了五六回。
不知不覺過了一個時辰,一堂課講完,秦夫子正要掀簾子出去看看兩個受罰的學生,以免再鬧什麼麼蛾子,便聽到阿棗吊著尖細的嗓子驚呼:「小娘子!小娘子您怎麼了?大事不好了!小娘子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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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午晌,闔府都知道二娘子不知怎麼惹著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