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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難,東門慶家裡又多時西洋貨,以前也貪新鮮玩過幾天的鵝毛筆,這時拿起來試了試,寫了幾個極漂亮的漢字來。安東尼見了更加讚賞,便拿出一張寫滿番文的檔案來讓他抄。那些拉丁系文字東門慶是半個也看不懂,不過他就當是畫畫一般照著描,竟也描得像模像樣。
安東尼大喜道:“咱們船上不缺有力氣的,就缺拿得動筆的。許七斤佛郎機話說得溜,卻拿不起筆;周大富能算能寫,可惜他的字太醜了。你這麼聰明,只要練一練,就是拉丁文也一定能寫得很好看的。”
東門慶見他有抬舉之意,便在紙上寫道:“以後還請安兄多多指點。”
“安兄?”安東尼哈哈一笑,隨即有些黯然,道:“我不姓安,安東尼是個名字。嗯,我姓黃,華名汝霖。這安東尼是牧師給我起的名字。”他摸了摸胸口的十字架道:“我看得出你是個很聰明的人,有空我給你說說我主的教誨,讓你進入真理的世界。”
東門慶以前也聽過海外有個十字教,其教之祖是佛郎機們拜的神,這時一見安東尼摸十字架,微微一笑,也不拒絕,心中卻不太感興趣。
往後的日子,東門慶便跟著安東尼行走,在安東尼的指導下學習那些扭扭曲曲的番文。
掌握一門文字非十天半月之功,不過語言文字要想學得快,除了學習者本人的天賦以外,環境與需要也非常重要。東門慶在語言能力上實有過人之天賦,而且東南熟吏向來重視各種方言番語以便欺上瞞下,所以東門一家對此也很重視,加上東門府常年有各色人等進進出出,東門慶自幼與這些人打交道,南方各省方言對他來說已如家常便飯,倭話亦甚精通,就是流求之語、暹羅之言也略知一二。
但葡萄牙語卻和東門慶以往所學所知的各門語言完全不同,這不但在發音上、語法上,就是在書寫上也完全是另外一個體系。東方漢文化圈諸國承繼漢唐遺產,無論日本、越南還是朝鮮所用文言皆是漢文。尤其是在東門慶所處的這個時代,這些國家的知識分子在書面語上與中國本土知識分子更是接近。東門慶學習倭話主要是學口語,在他看來,學習倭話和學習廣府方言也差不多,通曉口語之後書面語幾乎就不用學了,只是知道一些關鍵的規則變化就行。
但這時學起歐洲語言卻又是另外一番情況,其間之苦樂難處微妙難言,唯學者自知,但就進度而言卻比東門慶學倭話要慢得多。而且此時東門慶學習佛郎機話還有一重大障礙,那就是他啞了。語言學習,說和聽都十分重要,說不但是表達的手段,而且也是記憶的手段,很多時候,用口記住的比用大腦記住的還要來得快、來得深、來得久。東門慶這時沒法用口來重複安東尼告訴他的單詞,僅靠默讀用大腦硬記便顯得困難重重,所以在這段時間裡他學習佛郎機話反而沒佐藤秀吉與李純來得快,尤其是佐藤秀吉,加入這支船隊的三天後就知道了至少幾十句簡便的話,雖然他經常以日本語言習慣來說葡萄牙語,就語法來說是錯謬百出,但眾佛郎機海盜哪裡計較這些?只要能大致聽懂他說什麼就行了。
雖然東門慶尚未通曉葡萄牙文和拉丁文,但安東尼仍然安排了一些抄寫工作給他,東門慶只是依本照描而已,根本不知是什麼意思,但由於書法基礎較好,練習了十幾天之後一筆拉丁文字已描得似模似樣。加上他也是有心人,所以在這段時間內還記住了一二百個出現得比較頻繁的單詞,其中幾十個已能默讀其音,剩下的一些則是依靠死記。
說來真是諷刺,在這個時代,東方與泰西對彼此的語言文字研究都不深,但雙方學習起彼此的語言文字來,反而常常比幾百年後來得快。這固然有數百年間詞彙不斷豐富的原因,但後世學習方法上走了彎路恐怕更是關鍵。
東門慶本來只是船上一個地位甚低的啞巴,就是在東方人圈子裡也沒人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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