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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全是樂樂倒在血泊中的畫面。

居“起來，我們繼續去找。”他像是再也等不及了，站起來想把我從地上拖起來。我沒想到他的力氣會這麼大，我本能地反抗著甩開他的手：“找找找，你知道去哪兒找嗎！他已經失蹤3個小時了，你們怎麼不看好他？那麼小一個孩子出什麼事怎麼辦！”

“你也知道他失蹤3個小時了？那你還在這兒哭什麼？難道一定要等到半夜12點來絕望嗎！”

我聽了之後，倔強地瞪著他，帶著我從未有過的怒氣對他說：“不論驀驀能不能找到，絕望的都會是你們。”

赭說完我就走到他的車門面前，用哽咽而冷靜地聲音對他說：“開門。”

在車上我們倆有一句沒一句地商量下一個地方去哪兒，把平時去過的地方都回想了一次，然後再一個一個地把可能性否定掉，最後決定去上次的遊樂場碰碰運氣。

遊樂場的夜場人少了很多，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專案亮著燈，偌大的場地上漆黑橙黃明綠淺紅相互交織，我和顧之謙到了這裡，方才路上心存的一點頭緒和期待，立刻被這渾然的場面給重新拆散成無助。

儘管如此，我和他還是分開東西兩個方向，開始在重重疊疊的燈影人影中尋找驀驀。遊樂場的每一個角落都不敢輕易放棄，人很少去的草叢裡矮樹叢裡，我也會專門進去，並大聲呼喚驀驀的名字。

這遊樂場修得巨大，我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和顧之謙東西會合，看著遊樂場裡的商鋪一家一家關門，看著遊客一個一個地商量著離開，看著遊樂設施一項一項地亮著無謂的燈光，卻沒有足夠的人能讓它再次啟動，我心也跟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陷入絕望。

在晚上快11點的時候，我終於心力憔悴，坐在燈光微弱的一條長椅上，眼淚再次湧上。前方的旋轉木馬的工作人員正準備關上鐵門，卻被一個小小的身影阻止，工作人員不耐煩地擺手拒絕，但是那個小小身影卻不依不饒地纏著他。距離太遠我聽不到他們講話的聲音，但是這樣一個小孩沒有父母的陪伴，就在這裡央求工作人員，感覺真的是有些奇怪，我於是往前走去。

燈光下小小的身影越近就越熟悉，每往他走一步心裡就忐忑一次，已經在行走中將他看作了我最後的希望，每走一步就像等待著宣判的囚犯聽法官的判詞一樣，生怕等到我走得近了，面前這個小孩不過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走得只有三步的時候，我聽清楚了小孩的聲音，他裝可憐地耍賴要工作人員給他開旋轉木馬，我聽到這個聲音像是聽到了上帝的福音一樣，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憔悴，所有的緊張和惶恐一瞬間按找到了出口，我衝他的背影喊了一聲：“驀驀……！”

他轉頭看向我，先是一愣，然後撒腿就準備跑。我怎麼會讓他再次消失在視線裡，三步並作兩步，從前面擋住了他，他心虛地低著頭偷偷瞟我，身體還在不聽話地想跑，我卻幾乎散架一樣跪了下來，把所有的力氣都用來擁抱他。

再次把他抱在懷裡的感覺，我像是一瞬間嗅到了他當時的乳香，屬於自己孩子的氣味，我永遠都忘不掉。失而復得的一剎那，我看到了樂樂坐在旋轉木馬上衝我笑，淚水模糊得眼前的幻象卻更真實。

“舅……舅媽……你怎麼哭了……”

“驀驀……驀驀……”我聽了他細小的聲音問我，卻不知為何，我除了喚他的名字，說不出其它的字。我只能這樣抱著他，心中長久的期盼在這一刻緩緩淌出。

“舅媽……舅媽……舅……姐姐……你不哭了好不好……”我聽到他嘴裡不停地叫我不哭，越聽卻越覺得想哭，面前的驀驀明明是個小孩子，卻像是成了能支撐我所有脆弱的男人，成了我流淚時唯一想要的依靠。

多久了，我都不曾聽到一個孩子這樣溫暖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