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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犬從院子後頭躥出來,尾巴搖得能扇出風,立夏蹲下身揉它的腦袋,“阿黑可有想我麼?”她悄聲湊近它耳邊道:“今晚我娘燉排骨,我給你偷偷拿兩塊如何?”
阿黑也不知有未聽懂,嘹亮地“汪汪”兩句,銀鈴清脆的笑聲又在她唇邊盤繞。
告別大娘後立夏蹦蹦跳跳地奔回家,輕快得像一陣風掠過,驚起田野邊停憩的豆娘振翅周旋。
正值小風攜酒香,向晚炊煙起,家家透著煙火氣息,立夏推門先喊到一句:“好香!”母親自小廚房內喚她姓名,“來嚐嚐鹹淡。”
母親的長木筷夾了塊豆腐,往立夏嘴裡塞完又夾塊排骨,立夏張著嘴以掌扇風到:“好燙好燙。”一邊說一邊吸氣,佯裝艴然不悅道:“哎呀燙到舌頭了,我找爹告狀去。”
母親剜她一眼,“小白眼狼。”揮揮手叫她快些走,免得礙手礙腳,唇舌間語調卻柔得像綢緞。
立夏這陣風緣此從南刮到北,捧著兩頰湊到父親桌臺前道:“娘磨的豆腐真鮮。”又好奇地引頸愜望,“爹,你在做什麼呢?”
父親將一對尚未鑲嵌銀邊的耳飾比劃到她臉旁,“做工呢,想學麼?”
立夏眼眸一亮,歡快道:“您終於同意教我啦?”
父親以指作梳,撫過她額前歡快得有些凌亂的碎髮,“爹腰椎不好,做不得長時間農活,也就僅有這一門手藝聊以維生,之前是覺著你還年幼。”他似有若無地輕嘆聲,“來年夏天你便十四歲,已然是半個大人了。”
父親在燭燈前同她細細地講,從璞石選料出胚到細磨拋光,此類大部分是朱門繡戶的定製單子;再道木簪的選材雕琢、飾物的鏤刻鑲絲。
父女倆自燈下講到月前,從小滿講到驚蟄,儘管在洛餚和沈珺眼中不過只是些短暫片段。
而這些片段在已死去的回憶裡,就像是時歲中泡久了而生出的撫不平的褶皺。
萬里風煙,槐序未央。
節氣行至夏至前夕,鎮上來了兩位官兵打扮的壯年人,把立夏家的門叩得咚咚作響,“開門!徵兵剿匪!”
立夏將門拉開一條小縫,官兵“砰”地一推而入,把立夏撞得踉蹌,她緊跟在後,有些惶慌道:“剿匪?官衙沒有人手麼?”
官兵覷她眼,不耐煩地揮揮手打發她:“小孩子問這麼多做什麼?你家大人呢?”
“這兒、這兒,官爺有何要事?”立夏父親腰背微有些佝僂地從內屋行出,母親聞聲也匆遽趕來,臂上還挽著半竹籃桑葉尚未放下。
官兵清清嗓子,掏出本文書冊,高聲唸到:“馮如常,男,而立之歲又三,戶籍溪鄉鎮蘆萍村,是你吧?”
馮如常搗頭,“官爺”
話還未說完,官兵打斷道:“鎮上徵兵剿匪,每戶皆要出一名壯年男子,同我走吧。”語罷另一人便上前拽住他,馮如常連連擺手,慌張得急下顆顆汗來,“官爺,我這若是一去,家中就只剩內人和息女了啊!她們沒個人照應,若是遇上土匪可如何是好?”
官兵“嘖”了聲,“待剿匪事畢,不就沒有匪禍了麼?再說誰家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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