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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列車是換防回來的,是剛經受過戰爭洗禮的倖存者們。
軍樂隊奏樂列隊,最高禮儀迎接這些最可愛的人。
劉鳳擦擦眼淚,把伸伸從窗戶上遞到火車上,看著列車緩緩駛出。
伸伸從窗戶裡面看,車動了,他才知道怎麼一回事,突然就捂著臉哭了。
馮佩佩抱著他拍,「沒事了,沒事了,等來年再來看姑姑了。」
伸伸就哭得很絕望了,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在這裡,他也不知道車為什麼會動,他也不知道要去哪裡,整個人就很崩潰,有點承受不住了。
張西愛午睡起來以後,王紅葉看她坐在門口的石頭上,託著腮看了一眼院子,便說,「伸伸走了,迴天津衛了。」
誰知道她跳腳一樣的不高興,「愛走不走。」
轉過臉去,撇頭看著大路,再不肯看一眼院子了,肚子一起一起的。
王紅葉笑了笑,這孩子,真硬氣啊,「你坐這裡玩,我去洗衣服。」
張西愛頭點一點,背影可倔強了。
金烏西墜,打在黃土路上,越過高低的門檻,越過半退紅色的門聯,還有那掉漆斑駁的油漆大門,從巷子頭,拉到巷子尾巴,像是把陽光打碎了,柳條灑水一樣的,一下一下的點在人世間。
張平牽著倆小孩,差不多的大,四五歲的樣子,緩緩地走進了小巷子,胸口的大紅花,鮮艷的像是五月的向日葵。
切麵店的孫大妞看一眼,愣住了,捂著嘴,低低的驚嘆,隔壁老張家的大兒子,上了朝鮮戰場的那個大兒子,活著回來了。
不僅回來了,還帶著倆小孩。
張西愛自己抱著小胳膊,掀起來眼皮子看一眼,覺得忒討厭,可橫了,「您靠靠。」
靠邊站,別擋在那裡山一樣的,擋了她的太陽,擋了她滿腹的心事。
張平就笑了,這誰家小孩啊,這麼豪橫呢開口。
「你是誰家的啊?」
他沒認出來,一點沒看出來,西愛剛出生那會兒,他就隨著部隊開動了,一路向北,最後過了鴨綠江。
張西愛笑的欠欠的,人看起來可乖,一股子柔弱中帶傷,誰知道一咧嘴,人張口就擠兌,話橫著就出來了,「管我?」
那意思是你管我啊?
臉真大。
張平是徹底笑了,他牽著的那女孩,看了他一眼,動了動嘴唇,最後低下了頭。
第13章 她聰明嗎?
他就納悶了,這誰家孩子,這勁兒勁兒的,怎麼就這麼像他媽呢。
看她一頭的黃毛,營養不良一樣的,笑了笑,伸手想摸摸,他喜歡孩子,結果張西愛煩得很,一扭頭躲開了,很不耐煩看一眼,張開嘴就哭。
給張平嚇一跳,好好兒的哭什麼。
「大媽——」
「大媽——」
你說她懶死了,不想跟張平嘰歪,就坐在門口,號喪一樣的喊王紅葉。
王紅葉手裡還濕漉漉的,顧不上一下子就跑出來了,結果一看愣住了。
這不是她丈夫是誰啊?
張平回來了,還帶回來了兩個小孩。
「那是我戰友的孩子,我們是一個連的,我們連隊最後只有我們七個人回來了。」張平看了看外面三個孩子,西愛躺在椅子上,歪著頭看著天,兩個孩子站在廊下,低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麼。
「那時候我們總是夜裡打仗,站地上的炮火,總是跟節日裡燦爛的煙火一樣,每天晚上都像是煙花。耳朵邊總是聽不見任何聲音,地面永遠是震顫著的。」
「大家戰場上都流傳著一句話」,他頓了頓,「打不過的敵人就是朋友。」
為了這一個打不過,我們38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