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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從漂著的死人身子底下游過去的,這長江水裡面,有三天前天寶塔橋屠殺的30000同胞,有兩天前中山北路防空壕槍殺的2000同胞,還有慈幼院千餘名孩童,日本人為了毀屍滅跡,全部投了長江水。
在百里之外,還有被焚燒草鞋峽的50000餘同胞,被捆了鋼絲,澆上了煤油焚燒著。
黃梅如死死的咬著唇,不肯出一聲哭腔,怎能忘、怎能忘啊?
怎能忘多少國土被無情轟炸、多少中華兒女被無辜殺戮,多少國寶被瘋狂搶掠啊。
怎能忘,怎敢忘。
他們要我們成奴,要誅心,我偏不。
「你知道嗎?你是共和國的孩子,堅強是祖國賦予你一生的至高無上的品質。」
她對著肚子裡面的孩子緩聲說道,給孩子聽聽,給自己聽聽,給所有現在在掙扎的努力的人都聽聽。
華夏兒女多奇志,敢叫日月換新天。
大音希聲。
她就扛著,死死的扛著。
直到張建國來,對面的人聳聳肩,覺得你扛著沒有意義的,你的丈夫已經投降了,已經屈服了。
拍拍張建國的肩膀,意思是好好談談,讓黃梅如識趣點,回實驗室繼續做事,不要做無謂的掙紮了。
張建國瑟縮了一下,帶著一點討好的點點頭。
人出去,他坐在那裡,緩緩的拿起來桌子上的茶杯,放在左手邊,這個房間有監測點,外面的人一定在看著,在聽著。
茶杯擋著左手,他視線低垂著,只看著自己的左手,看出來花兒一樣的,黃梅如一肚子的問,下意識順著他的視線看他的左手。
只見他左手食指微不可動的快速觸碰桌面,兩個節拍,黃美如一愣。
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想看出來一點什麼,卻聽他有也不抬的死死的看著自己的左手,食指依然在快速的重複這兩個節拍,嘴上卻開口,「梅如,你懷孕了,我們為了孩子,也要留在美國了,回國並不是最好的決定。」
「留下來,對你的科學生涯也大有裨益,國內研究歷史等於空白,留下來了,你就可以更好的發展。」
他突然抬眼,與她對視,一字一頓的,「到時候,可以去英國講學,可以去東歐講學,可以一路向北。」
眼睛一眨也不敢眨,怕她會錯意,怕她想不開,怕她不明白。
食指兩個節奏,第一節 敲兩下,第二節敲三下,意思是兩面三刀,要她與美國人虛與委蛇,上墳燒報紙,先糊弄著牛鬼蛇神好脫身。
只要出去了,去實驗室,就能爭取跟導師一起去英國講學,去東歐,一路向北,就能到蘇聯,然後南下回國,美國人死死的看著,他們不能從美國走,但是他們可以從英國走,從東歐逃跑。
黃梅如垂著眼眸,只說一句,「你走吧。」
張建國應該走,演戲到這裡就可以了,多了少了要外面的人起疑心,可是他站起來,椅子刺啦摩擦地面,看到了她的肚子,也看見她蠟黃的臉,沒忍住,「你要好啊。」
你好好的,孩子好好的。
孩子兩個月了,怎麼就沒長呢?
眼裡酸澀的疼,使勁眨了眨,等出門口的時候已然看不出一點兒來,牆外有翻譯有警察,一點不忌諱的監視著,「她應該會考慮的,我跟我太太感情非常好,她非常聽我的話,希望你們能妥善開導。」
講完人就走了,他服軟了,出來了。
之後,黃梅如態度軟化,似乎也被打動了,美國人許諾誘人,只要留下來搞科研,洋房一套,工作薪酬都是業界最高的,待遇從優。
再加上黃梅如孕吐,人也見虛弱,黃梅如便徹底服軟了。
出來後,兢兢業業出入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