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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嶽始終都記得當年剛進侯府的時候被外面的人譏笑破落戶攀高枝,那個時候他攥著拳頭咬著嘴唇卻不敢說話,而還年幼的謝池南卻擋在他的面前,一拳朝譏笑他的人砸去。
他那會也才幾歲,比他面前那些人要小多了,但砸出去的拳頭卻沒有一絲猶豫。
從那天開始——
他就把謝池南當做自己的弟弟,他誓死都會守護的弟弟。
他們三個人一起長大,而比起忙碌的謝春行,他接觸謝池南的時間更多,謝池南的第一套拳是他教的,他在書院騎射得了第一也是他第一個知道,就連第一次喝酒,也是他帶他去的。那個時候春行不給他喝酒,他又一心想嘗嘗酒的滋味便偷偷過來找他,他們兩個人那會總背著春行跑出去喝酒,雖然最後都會被逮住,卻也不擔心,反而會在春行無可奈何的注視下拉著他一起喝……無論是在金陵,還是雍州,甚至在這雍州大營,都曾有過他們三個人的歡笑聲。
甚至到現在,午夜夢回之際,他的耳畔還是會時常響起當年他們三人的說笑聲。
他們倚著燈火敲碗唱歌敘述自己心中的抱負,他記得春行的抱負是天下大安,是百姓不受戰火之苦,而謝池南的抱負是讓匈奴人俯首稱臣,收回那本該屬於他們的疆土。
而他呢?
他沒有謝池南那樣偉大的抱負,也沒有春行那樣悲天憫人的想法,他想要的不過是謝家一門平安康健。
所以在知道謝池南一個人領著兵馬去追逐逃跑的匈奴三王子時,從來都把謝平川的話奉若聖旨的他卻頭一次不顧他的軍令跟了過去,那個時候他腦中想的只有——
謝池南不能有事。
謝池南絕對不能出事!
可等他到那的時候看到的是殷紅著眼眶蹣跚著腳步慟哭的謝池南以及身中數箭早就沒了氣息卻依舊杵著長劍不肯下跪的謝春行,漫天黃沙,空氣中都是濃厚的血腥味,而他手裡握著的那柄長槍就在目睹這一切的時候直直地砸進了黃沙中。
他曾不止一次想過,如果當年死的是他,那該多好。
那麼謝家還會是那個完整的謝家,是那個永遠充斥著笑聲帶給他溫馨的謝家,而他和謝池南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總教頭,一百個新兵都已經到了,這裡是名單冊子。」老葛說著便把手中的冊子恭恭敬敬地呈了過去。
這道聲音也終於喚回了桑嶽的思緒,他收回目光,冷著一張臉接過名單冊子,點漆的黑眸在謝池南那個名字上停留片刻後便又抬頭和眾人冷聲道:「在軍營,最重要的就是服從命令和遵守軍紀,今天是你們第一次進大營,我暫且放過你們,要是日後你們還是今天這個樣子,我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他明明生得俊朗卻目若寒星,說起話來也彷彿裹著凌厲的寒風,讓人在他的注視下忍不住就想挺直脊背捏緊心神,生怕弄出一絲紕漏被人斥責。
「聽到沒!」
「聽到了!」眾人齊聲答道。
謝池南察覺到在自己說完後,桑嶽的目光又往他這邊看了一眼,那眼中明明什麼情緒都沒有,卻讓他下意識地想抿緊唇,好在這一次,桑嶽只是掃了一眼便收回視線,而他握著手腕上的髮帶沉默不語。
「帶他們去換衣服,兩刻鐘後,我要在操練場上見到他們。」桑嶽說完便轉身離開。
葛威目送他離去後也不敢耽擱,沖身後眾人說了一句便立刻帶著他們去了不遠處的一個營帳內,營帳很大,已經放好了新兵的衣服,雍州大營的普通士兵穿得都是統一的絳色勁裝,而玄甲營穿得都是清一色的黑色。
進了營帳,葛威留下一句「給你們一炷香的功夫,穿好立刻出來」然後也走了出去。
他這一走,原本屏息不敢說話的一群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