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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看我,我和她說了說前因後果。起因是盒盒去和老範說他媽昏迷了,老範琢磨著好再來說不定能再開業,可自打盒盒媽那麼一鬧,還有上次警察搜查的事,好再來關門前,技師的人數已經大不如往昔,要是再開業,老範怕沒人接活兒,這樣別說賺錢了,虧本也不一定,他也拿不定主意,那天就在群組裡問了一句要是好再來重新開門,有誰願意來上班的,誰知一石激起千層浪,不提那些先前還留在好再來的,就連之前離職的也都紛紛響應。這才有了上面那番話。
秀秀說:「範經理人挺好的。」
我點點頭,不知怎麼,我想到了九個手指的阿豐的故事,他的風光無限,他的敢愛敢恨,人人都對他和什麼黑幫老大的過往津津樂道。
我說:「可惜好人很難有好報的。」
秀秀隔天就離開了融市,她的離開像是拉開了什麼序幕,在她之後,更多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從我身邊離開了。
8月15號,凌晨四點半,我,小寶,盒盒還有s難得四個人齊聚,我們在天星吃宵夜,小寶請客。小寶找了份新工作,他在迎春路上的一家拳館當上了前臺,底薪一千八,包吃不包住,要是拉到客人報班,一個客人能抽一百塊的成。他和我們說: 「迎春路384號根本沒有電影院!」
我們全笑了,連盒盒都笑得很開心。自從他媽昏迷之後,盒盒一個人打三份工,早上五點去工地搬磚,八點收工,去快遞點報到,派發快遞,到了晚上十點多,他去一間夜店上班,當調酒師。重症監護室的收費不菲,有了這三份收入,盒盒才勉強能達到收支平衡。我好久沒看到盒盒了,覺得他瘦了很多,煙比以前抽得更兇了,耳朵上的耳釘不見了。s說,盒盒把耳釘賣了,他全身上下,能賣的東西都賣了。盒盒身上穿的那件衣服還是s的。s還是老樣子,話不多,穿西裝,穿皮鞋,抽萬寶路。我時常覺得他和業皓文或許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也不是很懂s的內心世界。
我們點完菜,阿銘從角落的一張圓桌過來和我們打招呼。四點半的天星,只有我們這一桌和阿銘那一桌。阿銘說:「我表弟,跑船回來了!給他接風,今天沒辦法招呼你們了啊。」
我說:「你忙你的吧,我們就隨便吃點。」
我看了一眼他們那桌,十來個人圍著一張圓桌,桌上好些啤酒瓶,桌下還擺了一箱啤酒。圍桌聚餐的人各個都面紅耳赤的,都像喝多了。他們中有幾個人也看我,起先只有三個人,目光先是掃視般掃過去的,他們三個轉回去,很快又轉了回來,還多了兩個人一齊看我,目光是直勾勾的,幾乎凝固在我身上。這五個人裡有一個光頭,啤酒肚。這個光頭曾經讓我抱他的腳暖他的腳。
我喝茶,雙手放在桌上,疊在一起,小寶剝花生米,問我:「你怎麼了?怎麼出汗了?」
我搖搖頭,說:「遇到熟人了。」
小寶看了看阿銘那桌,小聲問:「以前跑船認識的人?」
我點頭。盒盒點香菸,也瞄了他們一眼,s沒看他們,抬頭看電視。電視上正重播晚間新聞。
忽然地,阿銘那桌爆發出一串笑聲,一個面板黝黑的瘦男人脫了上衣站了起來,他舉高了雙手翻著白眼扭動起了身子,醜態百出。他們那一桌都在笑,阿銘扭頭看我,也笑。
我喝茶,倒茶,小寶不剝花生米了,舔舔嘴唇,一看桌上,說:「怎麼半天不上菜,不然我們換一家吃吧?二十四小時的肯德基,效率很高的,還是我請客。」
「哈哈哈哈哈!」
又有人大笑,笑得頻率又高,聲音還很尖銳。那光頭也站起來了,他摸那個瘦男人的臉,作勢在打他,還作勢拱他的屁股。那一桌人笑得開心極了,他們全看我。
「操。」盒盒罵了聲,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