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李張氏上奉山欲告冥狀 囂三娘降神祠要管閒事(第1/3 頁)
在村裡人的幫助下,李張氏總算把老頭的骨灰安葬了。
可以後的日子怎麼辦?她無兒無女,無房無地,現在連當家的老頭也死了,今後她的日子可怎麼過?
出殯結束後,李張氏回到自己家邊臨時搭的窩棚裡,呆苶苶地坐著,就那麼坐著,也不覺得餓。她是個忠厚人,這一輩子老老實實,在孃家時伺候爹孃,聽著爹孃安排,嫁給了李崢,就伺候丈夫,伺候公婆。如今丈夫死了,失去了服務的物件,她不知道今後活著幹什麼了?
窩棚的缸裡還存著半缸的麥子,這是之前著火的時候,沒有燒著的,她劃拉劃拉裝了這半缸,應付著吃食,還能吃一個月。這一個月吃上了,下個月怎麼辦?就只得拿個破瓢出去,挨家要飯去了。唉!人活到這個份上,還活它做什麼?想著想著,眼淚就滴落下來。
忽然間,她想起之前村裡演過一齣戲叫《瑤烈婦傳》,裡面有句詞叫:上書天語為褒揚,濱溪行建烈婦坊。瑤氏在丈夫死後甘願殉葬,獲得了朝廷的褒獎,下賜了烈婦牌坊。她所在村子因為出來如此高潔之人,也被免了三年田賦。牌坊什麼的倒無所謂,能叫本村人免了三年田賦,他們能記著自己的好,就能照顧自己和老頭的墳地,不至於荒廢了。
有了主意之後,李張氏不那麼悲傷了。她擦了擦眼淚,準備自己的身後事,要死就早點死,要是晚了,有人說三道四地,說自己沒飯吃了才尋死的,保不齊就不被人認成是烈婦了。她要先去找找自己的侄子里正張梟,去表白表白,要不然死了沒有人發現就賠了。
李張氏從床邊摸過拐拄,踉踉蹌蹌出了她的窩棚,往張梟家走去。
張梟家的門大敞著,李張氏拄著柺棍,站在門口喊了一聲:“三磙兒——”,她昨今天都沒吃飯,加上傷心哭泣,提不起氣來,聲音也小。屋裡的張梟和老婆正在說話,就沒有聽見。因此李張氏連喊了幾聲,見裡面沒有人出來,她嘟囔著:“這是沒在家?不能啊,大白天的,不在家也不能這麼敞著門就出去了?萬一有誰來拿了東西去怎麼辦?真是不當心。”她一邊嘟囔,一邊往正屋裡去,尋思萬一人沒在家,就在這裡坐一會兒,替他看看家。
誰知剛近正屋,就聽見東屋裡,張梟和他老婆在說事,她剛想喊,卻聽見他們兩口子在說自己死去丈夫的事,她內心裡鬥爭了一下,還是決定聽一聽再說。
這一聽不要緊,休沒把李張氏嚇死。張梟陸陸續續把如何在路上截住李老漢,如何叫他跑了,李老漢如何去巡按御史處投了狀子,御史如何和知府、奉建號勾結,吩咐知縣寒江才了結此案,麥師爺如何謀劃給李老漢和客棧的客人投巴豆,自己如何摳了一半的燒埋銀子等等事情,一股腦說了出來。張梟的老婆聽了還笑:“你說說你那個老姑夫,怎麼一把年紀了這麼不開眼兒,生生把自己作死了。哎,那老婆子怎麼辦?還得留著她?”
張梟說:“說什麼也是我姑,你待怎麼地?”
張妻說:“不行我明天找兩個婆子去傳傳話,擠兌擠兌她,叫她跟老李頭去了就行了。省的佔著村裡那塊地,怪礙眼的。”
張梟笑著說:“你吧你。事情要不要做這麼絕?”
張妻哼了一聲:“你別管,我做我的就是,橫豎跟你沒關係。我可不想再伺候她了,渾身上下沒有個利索滋味,還沒有眼力價,還真當我是她兒媳婦,叫她平白使喚呢。”
李張氏直接氣得說不出話來了,這兩口子平日裡也是人模人樣的,嘴上說得比什麼都好聽,私底下怎麼淨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李張氏氣得渾身哆嗦,臉色灰白,她踉踉蹌蹌地退出了張家的大門,一不小心還絆倒了門口的撅頭。屋裡的張梟聽到響聲,非常警覺,喊了一聲:“誰?”,便跳下炕頭,靸著鞋跑出來看。李張氏聽到張梟出來,忙躲在門外的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