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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尤笑著點頭,嚥下嘴裡的東西,問他:&ldo;不吃了?&rdo;
&ldo;沒什麼胃口。&rdo;
筱滿又喝酒,六瓶啤酒見了底,他問趙尤:&ldo;你呢?&rdo;
趙尤說:&ldo;我加個甜品。&rdo;
他拿起平板,和筱滿道:&ldo;冰粽,端午期間特色甜品,買一送一,你吃嗎?&rdo;
筱滿說:&ldo;糯米不太消化。&rdo;他側著身子坐著,望著店外,路上沒什麼行人了,即便有,也是行色匆匆的。一個高高的,周身漆黑的人站在一盞路燈下看著他。筱滿揉了揉眼睛,趙尤又問他了:&ldo;真的不吃?&rdo;
筱滿搖頭。他問趙尤:&ldo;外面路燈下面,有人嗎?&rdo;
趙尤答道:&ldo;你看到什麼了?&rdo;
筱滿不耐煩地說:&ldo;你先回答我啊。&rdo;
服務員來上粽子了,兩顆裝在一個綠色的小碟裡,包得精緻小巧,正往外冒涼颼颼的白氣。趙尤沒聲音了,筱滿看了他一眼,他吃起了冰粽,骨頭湯的火關了,不再沸騰了,白花花的湯裡吃得乾乾淨淨的。桌上還剩大半瓶可樂。
筱滿擦了下臉。他看到林憫冬站在了趙尤身後。趙尤專注地一層一層地剝開冰棕的粽葉,有那麼一瞬間,林憫冬的身影和他的身影重合了。林憫冬專注地剝開人的皮囊,從裡頭挖出心肝脾肺腎。
筱滿低下頭,恨恨掐了自己一把,呢喃道:&ldo;我可能今天沒睡好。&rdo;
趙尤說:&ldo;我喊輛車,先送你回去吧。&rdo;
筱滿應了一聲,他摸到額頭上那道凸起的疤痕,那下面好像寄宿著一顆心臟,砰砰亂跳。砰砰亂響。砰。砰!
筱滿猛地彈了起來,趙尤抓住了他,說:&ldo;瓶子掉在地上了。&rdo;
他望著前臺的方向說。兩個服務員正在那裡收拾掉在地上的果粒橙。
筱滿指了下外頭:&ldo;嗯……我出去抽根煙。&rdo;
趙尤看著他,鬆開了手。他繼續剝粽子,粽葉一片一片落在桌上,露出裡頭晶瑩剔透,裹著一團深紅色的餡兒的粽子。筱滿點了根煙,走到外面。那粽子包裹著的餡兒像一顆心臟。
他站在外面抽菸,望著對面的路燈,哪兒有什麼人呢,只有一道長長的路燈柱投下的黑影。筱滿往身後一看,趙尤在啃第二之小巧的冰粽了。他悄悄溜開了。在馬路上走了一會兒,再度回頭。他又看到了那個漆黑,高大的人影。這一次,他正大光明地跟著他。
他知道這個人是他的幻覺。他不可能是真人。人是不可能死而復活的。電影裡,死人復活,要麼變成,要麼變成鬼,但是這不是電影,這是現實,林憫冬已經死了,腦殼破裂,腦漿亂飛,睜著眼睛看著他,那眼神是那麼平靜,那眼神是釋懷,超脫的眼神。
他憑什麼平靜,憑什麼釋懷?他應該接受公眾的審判,接受法律的制裁,他的惡行惡狀應該被公諸於眾,他應該向受害者的家屬祈求寬恕,應該來一個人,來一群醫生將他缺失的道德感也好,罪惡感也好,重新塞進他的身體裡,這樣他就會戰戰兢兢,在懺悔中度過餘生了。
多少人還在悼念他們逝去的朋友,多少人還在親人逝世的陰影中踽踽獨行,多少人無法平靜,無法和解,找不到一個可以恨的人,找不到一個可以宣洩怒火的物件。
筱滿繼續往前走,摳著臉上的傷疤,是他剝奪了這些人珍貴的釋懷解脫的機會,他一槍給了林憫冬一個痛快。他後悔他開的那一槍,他又開始敲打腦袋,碎碎說著:&ldo;是我的問題,是我的錯,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