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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尤笑了笑，一陣空調冷風捲起在那火鍋上方翻湧的熱風直往他臉上刮過來，寒熱混雜，趙尤低下頭避開風頭，撈了些火鍋丸子在碗裡，涮肉片，說：&ldo;我聽筱滿說過你們的事。&rdo;他輕聲道：&ldo;他對你有些，怎麼說，愧疚吧……&rdo;

王長明道：&ldo;他連十年前那些事都和你說了？你們關係挺好的，&rdo;他笑了笑，吃了一筷子菜，道：&ldo;他是什麼都往心裡放的人。&rdo;

火鍋咕嘟咕嘟煮著，風往別處吹去了，趙尤抬起眼衝著王長明又笑了笑，說：&ldo;他說，那天晚上，很晚了吧，得是凌晨了，他那些日子都沒休息好，車拋錨了，加上天又熱，人跟著也是暈頭轉向的，他也是急著破案，一時亂了章法了，那麼大的案子……&rdo;

王長明眨了眨眼睛：&ldo;啊？他記錯了吧，那天也就晚上五六點吧，我記得當時電臺里正播那個廣播，那個音樂節目，伴我行什麼的，主持人叫安安，聲音挺甜的，就是可以打電話進去點歌送人的那個節目，這次回來再聽到，都換了一個主持人了。&rdo;

&ldo;哦，對，對，傍晚，傍晚，是我記錯了。&rdo;

趙尤加的菜上來了，王長明一一遞給他，趙尤往火鍋裡下生食，滾湯的熱鬧一時平息了。王長明放下了筷子，瞅著那銅色的大鍋，雙手按在了腿上，低聲道：&ldo;逮捕那個大毒梟坤努那天我才知道，這人和筱滿有殺父之仇。我和他那麼多年交情了，也是到了那天，筱滿才和我說，他十五歲那年，他和他媽大吵了一架，一氣之下離家出走，跟著一夥玩樂隊的人走南闖北去了，去了北京，去了重慶，去了上海，參加音樂節啊，在街上賣唱啊，各種玩兒，玩痛快了回了家才知道，他爸走了，就在他離家出走的隔天，出任務的時候殉職了，他媽到處找他，找不到人，他爸的遺體從雲南送回來，一隻眼睛被挖了，手和腳都沒了，被人就那麼扔在一個派出所門口。&rdo;

趙尤看著火鍋裡那粉色的肉片慢慢發棕，鴨腸慢慢蜷縮起身體，聲音也是低低的，說：&ldo;我只知道他父親在雲南殉職……&rdo;

王長明又道：&ldo;他把他爸殉職的事攬在了自己身上，可是這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在青市，他爸在雲南，隔著十萬八千里呢，他後來當特警，接了他爸的班，他媽直接出家，當尼姑去了，見也不見他，說和他塵緣已了，沒必要再見了。&rdo;

王長明說：&ldo;我沒怪過他，真的，我和他說過好幾次了，他的解釋我完全接受啊，我可以理解，真的，不是為了安慰他才這麼說的，他突然想到了新的線索，覺得去見那個人會很危險，而且說到底我一個特警跟著刑偵去跑案子也不合章程，他就一個人拿著槍去了……但是他吧……&rdo;王長明苦笑了下，重新拿起了筷子，伸進了又有了翻騰跡象的火鍋裡，他看著趙尤，道：&ldo;他吧，我越說，他越是過意不去，越難堪，我也就不說了，就再不和他說這事了。我有時候想，他可能見到我壓力也很大。&rdo;王長明深深吸進了一口氣，在喉嚨裡往下壓，道，&ldo;我爸本來還讓他上我家吃飯，我一提，他就怕了，他今天願意出來和我見一面，我還是挺為他開心的，聽你的意思，他也願意和你聊聊自己以前的事情，怎麼說呢，慢慢來吧，你懂我的意思吧？&rdo;

趙尤用力點頭，一望廁所的方向，筱滿出來了，正朝他們這裡過來，正揚起手臂，揚起嘴角和他打招呼。趙尤舉杯和王長明碰杯，道：&ldo;就不說以前的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