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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我斜睨過去,他輕哼一聲,緊抿的唇線微微開啟,吐出幾個字:“你自己小心。”
噯?我睜大眼看他說完,然後振袖而去,兮風盈滿他玄色的深衣,隨著他的步伐劃出光滑的弧線。他的身影像一隻孤傲的鷹,暫時收起利羽廣翅,斂去銳利而寒冷的鋒芒,在九州最尊貴的地方,俯瞰著芸芸眾生。
凝視前方那緩步獨行的背影,每次不是我揹他而去,就是他這樣留給我一個背影,南轅北轍,相去萬里。
多無奈啊,時光能將一朵花雕刻出甜美的花朵,也能將一顆樹描繪出繁盛的冠蓋,更能讓一株草蔓延成一片廣袤的草原。幾年的時光,自然也能將一個人雕刻出和原來截然不同的模樣。又或者說,歲月又給他覆上了一層面具,可嘆的是,我竟從未看清那底下的真實面貌。
確也應如此,在這個大家都將面具當臉皮的年代,倘若你比別人少了那麼一層,這就不僅僅是誰比誰不要臉的的問題了,更意味著你或許就見不著後一天的太陽。作為箇中佼佼者的黎公子,要是放在戲本子中那大概就是一個禍亂江山傾國傾城的千面嬌娃級人物了。
暗自腹誹了一番,心情陡然舒暢。如果你不能在武力上打敗你的敵人,那麼你必須在智謀上擊敗他;如果你在智謀上也輸他一籌時,可以選擇用銀子砸死他;如果你的銀子也不如他多,那麼你可以動用我爹是某某某這樣家世壓倒他。當然如果你像我一樣什麼也不如他,請選擇小人物亂世生存必備良技——精神勝利法吧。
等我舒暢完,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原來又成功地將周圍的人事當做了壁畫,神遊太虛了一遭了。旁邊那位領著我的公公大有將他那破銅鑼嗓子和肺一起咳出來的勢頭,我說公公,你不要再咳了,難道你還要在殘缺美的道路上奮發圖強,再進一步不是?
我麻利且順溜地隨他邁著小碎步快快入了殿,噗通一聲乾脆地跪在了天子腳下:“華胥夫人,青國公主,蘇氏顏淡,拜見陛下。”伏身一拜,寬大的袖擺如薄翼鋪呈在地。
我的目光落在前方金鑾下方右角垂落拂地的深色帳幔上,殿內很靜,一股子風溜進來撩起了它,輕紗慢舞的姿態竟有幾分曼妙,為這略顯死氣沉沉的朝殿陡添了幾分生氣。頭頂響起珠玉的碰撞聲和衣飾的摩擦聲,然後就是緩慢而沉重的步伐慢慢朝我走近。
如若我不是跪在這天朝人人殷羨為之眼紅的承乾殿內,我會以為我正處在落九郎那廝所寫的鬼狐豔情本子裡的荒郊古廟,且經歷著主角們明知前方有鬼亦然會傻氣直冒地衝上前去的劇情路線。這氣氛談不上輕鬆愉快。
“起來吧。”還是如當年那般溫切和藹的聲音,只不過顯得有些無奈和哀傷,裡外透著股死氣,讓我有些心驚。確然,當一個帝國的最高領導者的精神狀態如此委頓時,你這時候就該有兩個想法了。第一,烽煙戰火即將在這九州大地上燃起了,抄傢伙該搶的搶,該奪的奪吧;第二,要國破家亡啦,既然不願以身殉國,那麼趕快找個百里不毛之地避難去吧。前者是梟雄和土匪們的想法,後者便是我這般無才無謀的小人物的想法。
至於會有人說,梟雄和土匪哪有什麼區別。卻只在於,梟雄是要登頂大寶,成為一個極為成功的強盜;土匪卻只能淪落草莽,最終也只是街頭混混的模樣。
師父你該欣慰,我的比較哲學觀領悟的十分透徹。如若可能,我會考慮去太學心理部兼職做一名光榮的心理教學者。
一切都如幾年場景的重演,他彎腰伸手扶起了我,我順勢起身,抬起頭時卻是怔愣住了。滿鬢的白髮像一層厚重的霜雪,將他的面容映襯的更為蒼老,我幾乎要以為,我與這位帝王已是相隔幾十年後的重逢了。
“你很像你娘。”他看著我,目光像透過遙遠的時空留在了另外一個地點。我失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