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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的臉，刷地一下就綠了。林依暗暗奇怪，張梁與張棟不同，他雖好色，卻知曉分寸，李舒房裡那許多美貌的丫頭，都沒見他拖一個到房裡去，怎會趁著做客，調戲起大嫂的丫頭來？

小墜子還在哭訴：&ldo;大夫人，我雖只是個丫頭，卻是清清白白，二老爺這樣對我，叫我今後有何面目示人……&rdo;

楊氏面色鐵青，轉向方氏，問道：&ldo;弟妹，你說這事兒該怎麼辦？&rdo;

方氏強作鎮定，裝出滿不在乎的模樣，道：&ldo;不過是個丫頭，多大點事。&rdo;

楊氏將桌子猛地一拍，怒道：&ldo;堂堂知州家的丫頭，比你都高貴幾分，豈能容你調戲？&rdo;

方氏的酒杯一個沒端住，叫幾點酒水浸濕了衣襟，慌道：&ldo;又不是我調戲的，你只問那調戲的人去。&rdo;

楊氏扭頭喚流霞：&ldo;二夫人的話，你聽見了？&rdo;

流霞應了一聲，就欲拉著小墜子朝對面去。方氏心想，張梁向來敬著張棟與楊氏，若叫他作答，要麼是花大價錢把小墜子買下來，要麼是付一筆賠償費。而錢從哪裡來？方氏瞧了一眼腳下的錢箱子，慌手慌腳地站起身來，撲向流霞，想去攔她，但今日流雲轉了性子，十分配合流霞，飛快地伸出一隻腳，絆了方氏一下。

方氏一個踉蹌，正好跌在楊嬸懷裡，楊嬸忙將她攙回座位，一個勁兒地勸：&ldo;二夫人，你可得當心身子，可別跌壞了。&rdo;

方氏眼睜睜地看著流霞與小墜子走進斜對面的上等房，直覺得腳下的十貫錢，都長上了翅膀，馬上就要嗖嗖地飛回楊氏房裡去。她可不是坐以待斃的主兒，越急越有主意，與楊氏商量道：&ldo;大嫂，咱們妯娌好容易見面，別讓一個丫頭傷了和氣，既然二老爺喜愛她，我就拿我家的丫頭，與你換一換，如何？&rdo;

楊氏只覺得好笑，望著她不講話。方氏自顧自繼續嘮叨：&ldo;說起來還是我虧了，我家那個丫頭，已然十七八，生得好，手腳又勤快，而你家這個，最多不過十三四，眉眼沒長開，做事也笨拙……&rdo;

林依見她講得天花亂墜，忍不住插嘴問了一句：&ldo;嬸娘想拿誰與我娘換小墜子，不會是冬麥罷？&rdo;

方氏絲毫不覺得尷尬，點了點頭，道：&ldo;正是她，她可……&rdo;

眾人鬨堂大笑，掩沒了方氏的後半截話，在這屋裡的，除了新來的流雲，誰人不知冬麥是怎樣的人，一想起她那滿臉的斑斑點點，還有那懶得出奇的性子，再結合方氏誇她的話，都忍不住笑了又笑。

方氏自然明白她們為何發笑，腆著臉皮道：&ldo;冬麥生得好容貌，只是後來得了場病，才有了些許瑕疵，但只要撲些粉，就看不見了。她以前是不愛動，不過自從病好後，比誰都勤快。&rdo;

青苗見她信口胡謅，實在忍不住，嗤道：&ldo;是挺勤快，都被打發去做洗衣裳的粗使活計了。&rdo;

楊氏一直沒作聲，只命人取來小墜子的賣身契，遞與方氏看，道：&ldo;弟妹講得對，不能因為一個丫頭，傷了我們妯娌間的和氣，弟妹既然想要小墜子，那我就原價轉賣與你好了，若你想拿別的丫頭來換，也沒問題，只要賣身契上的價格相當即可，若是你家丫頭價低，也不要緊，差額可以拿現錢來補。&rdo;

楊氏接連幾個&ldo;若是&rdo;、&ldo;不要緊&rdo;，讓方氏聽暈了頭，再一看小墜子的賣身錢竟有一百貫，就只曉得嘀咕：&ldo;我沒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