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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冷,黃壤凍得嘴皮都木了。
第一秋將她放到離暖盆最近的角落,將她身上的披風摘了,掛到書架上。然後他右手握拳抵住唇際,輕輕地咳嗽。
啊。黃壤突然想起來,他今日從師問魚那裡回來,便好像十分虛弱。難道是被風雪一凍,受了寒?黃壤並不知道他為何如此。
按理,司天監也是仙門之一。身為修仙之人,他應該很健壯。至少自己和謝紅塵就沒怎麼生過病。
第一秋咳了一陣,這才坐到書案後。他寬大的書案上,堆積著一摞摞公文。
他取筆蘸墨,埋頭批覆。
黃壤待在角落裡,視野很好。她可以看到整間書房,自然也包括第一秋。他臉色仍然蒼白,但手上動作卻極快。書房裡只聽見碳火燃燒和他翻動紙頁、落筆沙沙的聲音。
黃壤崩潰絕望的心境漸漸平復,她安靜打量房間。從書架一路看過去,將屋子裡每樣東西都審視了一遍。然後目光落到第一秋身上。
——這整間屋子,還是他最耐看。畢竟他會動。
直到天色大亮,第一秋將公文批得差不多了,這才起身。他將披風為她繫好,又找來兔毛毯為她搭在雙腿上,推著她出門。
這天氣,撐傘也沒用。
外面積雪厚重,風呼呼地灌進脖領裡,夾雜著雪粒在裡面化開。人都要結冰一樣。
第一秋推著她,很快來到一個地方。
黃壤嗅到濃重的飯菜香氣,她驟然明白過來——這裡是一座膳堂!
果然,第一秋剛過去,門口就有人替他掀開了擋風的簾子。他推著黃壤進去,裡面已經聚了好些人,正在吃飯。
「監正!」見他進來,眾人連忙起身,齊聲道。
第一秋拂去衣上落雪,點了點頭示意大家繼續吃飯。隨後他推著黃壤,來到最靠近暖爐的桌子。
黃壤感覺自己總算又化凍了,上京的冬天實在是寒冷。她這樣沒有辦法運功自保的小妖,若不是穿得厚實,早凍死了。
第一秋剛坐下,就有幫廚過來擦了桌子。然後早飯迅速地送了過來。
黃壤的輪椅就放在第一秋旁邊,她打量著桌上的飯菜。無非就是包子、清粥、鹹鴨蛋,還有一碟醃鹹菜。黃壤看得頗為失望——你們司天監早飯就吃這些?伙食很一般嘛。你們的伙伕不行啊。
她剛這麼想,幫廚卻端著一個精緻的碟子走過來。他將碟子放到黃壤面前,說:「監正,廚房裡特地做了一碗玫瑰乳。天寒,給姑娘暖暖身子。」
黃壤盯著面前的碟子,果然,裡面盛著半碗牛乳,上面飄著幾瓣玫瑰。
——雖然廚藝不怎麼樣,但真是十分懂事!十分懂事!黃壤頓時收回前面的話,牛乳的香氣鑽進鼻子,熨燙著肺腑,她很是滿意。
第一秋微微點頭:「辛苦。」
那幫廚得了他這一句話,知道馬屁拍對了地方,頓時十分高興,連聲道:「應該的應該的。」邊說邊退下去。
第一秋開始吃飯,這裡他其實很少過來,司天監雖然隸屬朝廷,但畢竟也是仙門之一。而闢穀食氣之術是仙門的必修課。
他今日肯吃東西,恐怕是生病體虛的原因。
黃壤安靜地看第一秋吃飯,而整個膳堂裡的人都在悄悄打量她。
廚房裡,幾個廚子聽到幫廚的回話,直贊大廚:「師父,您老人家可真是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重點在何處!」
那大廚哼了一聲,傲然道:「學著點吧,猴崽子們!」
他是很有眼色,但隨即掀簾進來的這位大爺,可就一般了。
——鮑武掀簾進來,後面跟著李祿。他自己一進來,立刻就鬆了手。走在後面的李祿差點被門簾拍了個滿眼火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