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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八娘勉強止了淚，抬頭道：&ldo;我倒沒甚麼，只是娘在舅舅家，成日與舅娘吵架，又吵不過她，我瞧著不好受。&rdo;

林依問道：&ldo;吵甚麼？王夫人要趕二夫人走？&rdo;

張八娘卻搖頭，道：&ldo;才不是，舅娘說，前頭的那十箱子冰，也各加一百文，就替我娘出這個頭，可我娘不願意，舅舅與舅娘都罵她沒出息，這才吵了。&rdo;

原來是方氏心向婆家，惹了孃家人不高興，林依明白過來，教她道：&ldo;將這話到你爹面前講去，叫他曉得你娘是護著張家的。&rdo;

張八娘接著搖頭，道：&ldo;我出來時，也是這般想，我娘卻說我爹不吃這一套，只要舅娘不降冰價，他就不會去接人，我實在想不出別的法子，這才來尋你商量。&rdo;

林依伸手摸了摸張八娘身上，瘦得只剩一把骨頭，拉著她胳膊細看，手腕處還有一塊青紫，她急忙問道：&ldo;他們打你了？&rdo;

張八娘回道：&ldo;不是，是表哥又要去勾欄，我攔了一下，被他順手一推，撞到床柱子上了。&rdo;

林依急道：&ldo;這還不叫打？你娘沒話講？&rdo;

張八娘垂頭道：&ldo;娘已夠不順了，怎好與她添煩惱。&rdo;

林依在方氏那裡吃虧不少，實在是不願意幫著出主意救她，但終究還是不忍心看著張八娘苦上加苦，便道：&ldo;接你娘回來，全在你身上，你現在就去二老爺跟前，說你是被趕回來的。&rdo;

張八娘驚訝道：&ldo;我不是被趕回來的，這不是扯謊？&rdo;

林依好笑道：&ldo;為了你娘，說一回謊又如何？&rdo;

張八娘猶豫了好一時，被林依催著起身，又在堂屋門口磨蹭了會子，才走進屋去，先拜見張棟一家。不等她開口，楊氏先驚訝問道：&ldo;不年不節，老太爺又還沒定出殯的日子，你怎地回來了？&rdo;

張八娘頭一回說謊，正心內不安，見她先發問，大鬆一口氣，結結巴巴回答道：&ldo;舅……舅娘說，我……我娘不回張家，我也不必回……回方家了。&rdo;

張梁先驚後恨，認為方家是仗著方睿新謀了官職，才這般仗勢欺人，便慫恿張棟出面，壓他一壓。張棟苦笑道：&ldo;他謀的官雖小，卻是在任，我已丁憂在家，如何對付？&rdo;

張梁愈發恨得直捶門板，欲衝去方家為寶貝閨女討說法。楊氏常在官場夫人間周旋的人，善於看人神色，她一直盯著張八娘，瞧出些端倪，便叫張棟拉住往外沖的張梁，責備他道：&ldo;你去方家這一鬧，最後吃虧的還是八娘，你又不能時時刻刻在方家盯著，她婆母若遷怒，你也瞧不著。你要真為她打算，就趕緊把弟妹接回來，咱們好生辦喪事，她也能過安穩日子。&rdo;

張梁到底心疼女兒，有些意動，卻又猶豫，林依在門邊瞧了一時，走進來抓了張八孃的手腕與他瞧，添火道：&ldo;二老爺再不去接人，她小兩口還要鬧彆扭。&rdo;楊氏忙應和道：&ldo;極是，她婆母苛待，你還能去講兩句，小夫妻吵架，你做岳丈的，總不好意思摻和，還是趕緊息事寧人的好。&rdo;

張八娘在家時，是捧在手心的，哪個敢動她一指頭，張梁瞧見她手腕上的傷，心如刀絞，只得忍氣吞聲，帶了張伯臨張仲微兄弟兩個，去方家接方氏。他到得方家，叫兩個兒子去與方睿和王氏周旋，自己則喚來方正倫，狠罵了一通，逼他保證往後不跟張八娘動手。

王氏見他教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