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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不算藏得住話,所以此刻也沒忍住詢問沈槐。但結合沈槐的表情,陳元祖大抵心中有數,卻又不可避免的高興:他沒有編造一些謊話騙自己。他怎麼能這麼赤誠呢,是他永遠不會有的赤誠。
沈槐深呼吸,覺得現在的年輕人真的不可小覷,雖然他也從來沒小覷過。
兩人心照不宣地轉移了話題,但沒一會兒,陳元祖又把話題轉回來,並十分好奇:「所以真的有亡靈?那有地獄嗎?」
沈槐正雙手交叉,心煩意亂地擺弄手勢,聞言無奈笑笑:「不要迷信,沒有這些東西。」
「是嗎?」陳元祖還有些許的失落,「那人死後會去哪裡呢?能遺留在你的身邊嗎?」如果這樣,那也挺好的。但很快沈槐打斷了他的妄想。
沈槐擺擺頭,雙手交叉做出一個「x」的手勢:「人死後就去了該去的地方,基本只能遺留半個月左右,但死了就是死了,我也不知道有沒有來生。」
他語重心長:「所以好好活著。」
陳元祖嗯了一聲,目光望向不遠處的年輕人們,他們這會兒正在合照,嘻嘻哈哈的瞧著很是歡快。他目光流露出一絲艷羨。
沈槐注意到他的眼神,沉吟片刻掏出手機:「一起合個照吧。」
「真的嗎?」聽見這話的陳元祖立馬轉頭,帶著極易察覺的期待和高興。
沈槐點點頭,開啟照相機,微微朝他的方向靠了靠。他舉著手機,前置攝像頭內能很明晰地看到身側銀白長發的女人靠過來的身影。
兩個都不怎麼會拍照的人,學著其他人的樣子,小心靠近著拍了一張合照。
手機還未拿開,沈槐便聽到身邊傳來的小聲呢喃聲:「如果……我是說如果,張鐵的死亡和我有關係,你會……你會討厭我嗎?」
沈槐莫名覺得鼻子發酸,他輕輕嗯了一聲:「我知道。」
他轉頭看向陳元祖,卻看到他一手撐在背後,一手正向上抬起,五指聚攏間似要將路燈的光揣在手心。良久後,陳元祖才呼氣,說:「是啊,誰都不是傻子。」
說罷他轉頭,道:「他的眼睛,的確是我挖掉的。」
早有猜測,所以這一刻聽到此話,沈槐內心竟也很平靜,或許他早就預想過這樣的場景。但他依舊有些疑惑:「為什麼?為什麼要告訴我?」
面前的人張嘴,剛準備說話,但沈槐的手機鈴聲響起,撥打人是周讜。他微微蹙眉,知曉這時候周讜打電話過來一定是有急事,只好小聲抱歉一句,接通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依舊平靜,語氣也很抱歉,但就是莫名怪怪的:
——「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雲鶴高架橋黑衣人的行蹤已經排查並確定,你要來警局記錄瞭解情況嗎?」
沈槐深呼吸:「這麼快?嗯嗯我馬上過來。」他掛掉電話,轉頭望向陳元祖,目光抱歉。
陳元祖已猜出,只是微微一笑,帶著坦然和鬆懈:「其實我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天。走吧,警局裡再說吧。」
車上,沈槐親眼見到對方將剛剛拍攝的合照設定為手機屏保和桌布,又聽他喃喃自語:「到時候……你能不能把這張照片洗出來送給我,我怕我進去後,就出不來了。」
他又立馬開玩笑:「沒想到一天內進兩次警察局。也是很新奇的體驗。」
沈槐沉默不語,車行半路,他驀地握住陳元祖的手,語重心長又帶著猶豫:「你去自首吧,自首的話……到時候量刑會輕一點。」現在自首……也是可以的,量刑會減輕。
前頭的司機聽到嘀咕聲,再一細聽,雞皮疙瘩都要豎起來了。媽呀,他這是搭載了什麼不得了的客人,這……這都要自首了,媽呀裝沒聽見,萬一搞自己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