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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的一個由頭。
到底是一個鋪蓋裡滾了多少年的夫妻,她立刻脫口而出:“這名字好呀,這名字多喜慶,你說是不是,大兄弟。”
“聽上去怪彆扭的。”
“不彆扭,難道你以後就不當姑爺了?”尕娃子步步緊逼。
眼看揭鍋的火候就要到了,水蓮往二人碗裡添點茶,推門走了出去,但她有意將門壓開一條縫,以便隨時探聽裡面的動靜。
“還姑爺呢,我一個有今天沒明天的人……”
郭明達愈發覺得不對勁了,平時快人快語的兩口子,今天吞吞吐吐的似乎有什麼事。他把今天發生的事,前前後後往一起一攏,立刻意識到了夫婦倆的良苦用心。
提親說媒的事,要是擱在旁人身上,那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可這種好事要是輪到自己頭上,那就另當別論了。血藉著酒力一下子湧上了頭,使他頓覺熱血沸騰。老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尕娃子他們不會不知道自己頭上扣著個屎盆子?他們情願讓妹妹跟著自己往火坑裡跳嘛?毫無疑問,水香是個打著燈籠難找的好姑娘,若不是身不由己,郭明達巴不得立刻張燈結綵把水香迎進門,過上那種夢寐以求的小日子。再著說了,自己和莉莉婭是有過誓約的,眼下雖音訊全無,可自己怎麼可以言而無信呢。
他敬重這些和土坷拉打交道的農民,這些人惜言如金,一旦把你當成朋友,恨不能把心都掏給你。事不宜遲,既然他們還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那自己只好揣著明白裝糊塗,權當什麼事也沒發生。如果一旦等他們把話挑明瞭,你再推三阻四的,勢必會傷害彼此之間的情感。郭明達沒有再猶豫,他咕咚咕咚斟滿兩碗酒,自個兒先端起一碗,說:“尕哥,我敬你一個。”
尕娃子端起了酒碗卻犯起了愁,客人敬你酒你若是不喝,情理上說不過去,可這滿滿一碗酒下去,就郭明達那點酒量,還不醉成一灘爛泥了。假如擱在別的時候,你喝多少尕哥奉陪多少,單單今天無論如何你不能喝多了,我這裡還有大事沒辦完呢。正在左右為難之際,就見郭明達一抹嘴唇,亮出了碗底:“痛快,今天這酒喝得痛快。”
“你、你還真有點量,趕緊夾口菜。”見為時已晚,尕娃子只得隨聲應付。
沒想到郭明達擺擺手說:“這算不了什麼,留學那陣子,一到禮拜天,我就和莉莉婭的爹,噢!就是我未來的老丈人,一喝就是一晚上,俄德克你知道嘛,那可是烈性酒呀,一口喝下去,就跟喝辣椒水一樣……”
“啥?鬧了半天,原來你是老毛子的姑爺呀?”尕娃子的心一下涼了半截。事先該想到的他是全都想到了,惟獨沒有想到的是,郭明達心裡早有了意中人。
“對呀!等過兩年形勢好了,我就把莉莉婭接過來。哎!尕哥,你可不夠意思,喝了,喝了呀。”郭明達裝出一副醉態,可心裡卻在流血。
水蓮平時是個竹桶倒豆子的爽快人,聽了郭明達的一席話,卻也像根木樁子似的杵在門外。她從門縫裡瞅一眼男人,男人像一個洩了氣的皮球,埋在一片煙霧中。
一顆流星,拖著長長的尾巴,從窄小的窗戶上一滑而過。油燈興許是沒油了,撲撲地跳躍幾下,忽然沒有了光亮。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二章(14)
彷彿是胡大的刻意安排,昨夜一場綿綿細雨,把整個山野洗了個透亮。陽光先是勾勒出群山的輪廓,而後從雪線後面一躍而起,萬物在陽光的滋潤下,頓時顯出勃勃生氣。葉片上、草灘上,長滿青苔的岩石上,到處閃爍著晶瑩的露珠。
高低起伏的山巒之間,就像是誰無意間打翻了油彩瓶,濃綠中隨意潑了些桔黃,蒼青裡點綴著幾株白樺,上下翻湧的濃霧間又是一片絳紅。
霍牧河百轉千回,低低吟唱著一首沒有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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