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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聽奶奶的話，見小船靠攏來時，抱著柱子滑溜到船上。

不知為什麼，爸爸竟牽著牛回來了。他本來是讓牛耕地的，但耕著耕著，他停住了，卸了軛，牽了牛，就往回走。

媽媽問：&ldo;怎麼又回來了?&rdo;

爸爸不吭聲。

青銅走到爸爸面前，用只有他的親人們才能領會的眼神與手勢，急切向他說著：

&ldo;她是一個好女孩，非常好非常好的女孩。&rdo;

&ldo;把她接到我們家，接到我們家!&rdo;

&ldo;我以後好好幹活，一定好好幹活!&rdo;

&ldo;過年時，我不穿新衣服。&rdo;

&ldo;我以後不再嚷嚷著要吃肉了，不再了。&rdo;

&ldo;我喜歡她做我妹妹，非常非常喜歡。&rdo;

他的眼睛裡含著淚水。

奶奶、媽媽的眼睛裡也含著淚水。

爸爸抱著頭蹲在地上。

奶奶說：&ldo;窮是窮點兒，可我不信養不活這閨女。一人省一口，就能養活她。我正少一個孫女呢!&rdo;

青銅牽著奶奶的手，往老槐樹下走去。

爸爸要去阻止他們，但卻只嘆息了一聲。

媽媽跟了上去，不一會兒，爸爸也跟了上去。

牛哧通哧通地跑到了最前頭。

他們走過村巷時，人們問他們一家子去哪兒，他們不作答，只管往老槐樹下走。

《老槐樹》5(1)

太陽已經偏西。

老槐樹下，人群稀落，但幹校的阿姨還陪著葵花坐在石碾上。

嘎魚一家人離她們已經相當近了，嘎魚的媽媽甚至已經坐在了石碾上，並將手放到了葵花的肩上，側著臉，好像在與葵花說話。

事情似乎很快就要有著落了。

村長的臉上，有些焦急，又有些高興。

嘎魚的爸爸蹲在地上，用一根細細的樹枝在地上劃著名，似乎在計算什麼。在這段時間裡，他就一直在計算著：養這樣一個女孩，一年裡頭 ，究竟要讓鴨子多生多少隻蛋?他已算了很久，卻始終不能得出一個精確的數字。

嘎魚和媽媽早已不耐煩了。村長和所有在場的人，也都早就不耐煩了。但嘎魚的爸爸仍然不著慌不著忙地計算著。有時，他會停住，抬起頭來看看葵花。心裡真是喜歡。再計算時，就笑眯眯的。

就是這時，青銅一家人到了。

村長問：&ldo;你們怎麼又來了?&rdo;

青銅的爸爸問：&ldo;這孩子，已有人領了嗎?&rdo;

坐在葵花身邊的阿姨與村長都說道：&ldo;還沒有最後定下來呢。&rdo;

青銅的爸爸吁了一口氣，說：&ldo;這就好。&rdo;

蹲在地上的嘎魚的爸爸全聽到了，但卻無動於衷。他不可能想到青銅家要領養葵花：他們家拿什麼養活這閨女?大麥地村，誰也沒有這個力量與他爭。他看也不看青銅一家。

嘎魚瞟了一眼青銅，覺得事情有點兒不妙，就用腳尖踢了踢爸爸的屁股。

嘎魚的媽媽感到了一種危機，衝著嘎魚的爸爸說：&ldo;你快點兒說個準話啊!&rdo;

青銅的爸爸毫不含糊地說道：&ldo;這閨女，我們家要了!&rdo;

嘎魚的爸爸抬頭看了一眼青銅的爸爸：&ldo;你們家要了?&rdo;

&ldo;我們家要!&rdo;青銅的爸爸說。

&ldo;我們家要!&rdo;青銅的媽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