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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馳的路上,訊號聲滋滋啦啦,她刻意斂著聲音,裝作很平靜地答他的話。偏偏程濡洱聽得出來,這不是她往常的聲音,偏偏他清晰地聽到,電話結束通話的那一秒,微不可聞的啜泣。
那聲音輕得像一根細線,肉眼不可查的寬度,卻比最鋒利的刀還擅長劃破血肉,一圈圈溫柔地纏繞於他的心臟,猝不及防收攏,勒得他渾身血痕。
算了,程濡洱重重跌坐回去。芝華這樣請求他,他捨不得不聽。
嚴丁青本沒資格和他在同一個賭桌上,但若賭的是芝華,他願意等到明天結束的最後一刻。
如果她想來,天涯海角,他都會去接。
hr size=&ot;1&ot;作者有話要說:
精神狀態好的話,明天或許會有加更
第39章 39
母親又來喊她喝湯。
沒有完全推開門,只是掀開一道縫,室內的白光和走廊的暖黃,交疊在門的暗影下,涇渭分明。
手中的螢幕暗下去,是一簇逐漸熄滅的火。芝華一動不動低著頭,看著「通話結束」四個字,在掌心閃爍幾秒,倏然變成一整塊死寂的黑,映出她那張木然的臉。
「好,我來了。」她把手機扔到一旁,起身往外走。
和母親先前椎心飲泣相比,芝華冷淡得像一個旁觀者。
她好像已經從她的身體抽離,懸在透明的半空中,垂眸凝看這間房子,看見自己在一個小格子裡,事不關己地看著他們憤怒、慌張,漠不關心聽著他們勸慰的話,對他們的擁抱和安撫無動於衷。
這一切只不過是情景重演。
嚴丁青被父親一通電話喊回來,公公婆婆也聽到訊息,一個又一個人輪番走到她面前,映在她眼中是幾張心焦如焚的臉。
他們聽嚴丁青解釋,聽說這封勒索信出現於一年前,可能從某個新聞裡發現了芝華和嚴丁青的臉,輾轉找到了嚴丁青的公司,寄出這封信。
「報警吧。」芝華忽然出聲。
所有人好像被她嚇住,都扭頭看住她,彷彿她說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話。芝華看著他們大驚失色的臉,先前的勒索信和照片,都沒讓他們如此惶惶不安。
「不能報警!」
不是一個人,而是好幾道聲音,同時對她說。
不過是情景重演,芝華無聲地笑,無限悲涼的心口,像抱了一塊捂不化的冰。
當年也是這樣,堅決地選擇不報警。他們說,事發附近是工地,人員流動大,多數沒有身份和戶籍證明,報警極大可能找不到,不會為她的現狀帶來什麼改變,只會讓事情鬧得人盡皆知。
他們說,女人的名節最重要,不能拿這個去賭萬分之一破案的可能。
他們說,權衡利弊而不得不做出這個決定,忍著內心悲痛和憤怒,不得不做出這個最理智的決定,於是對外三緘其口就像什麼都沒發生,確信只要所有知情人不說,就不會有新的人知道,這件事就會被雨或風帶走,散成無人知曉的秘密。
他們痛入心脾,其實痛又真正在他們心裡停留多久?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最後的苦果只長在她心裡。
如今,依舊不能報警,他們是公眾人物,要保住光鮮亮麗的面子,哪怕一年一百二十萬的代價,哪怕不知道這代價是否會加碼,哪怕芝華從此日日驚疑。
這是場無意義的討論,是多年前噩夢的倒影。芝華轉身往臥室躲,沒有人再攔。
和八年前唯一不同的,是程濡洱,以及他打進來的電話。
他的名字躍動在螢幕上,沾著難以言說的光亮,乾淨得她不敢開口說話,更不敢讓他過來。不敢讓他一腳踏入混亂不堪的地方,不敢讓他一眼看到她身上那根拔不掉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