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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和媽媽趕到了。
奶奶顫顫抖抖地衝著爸爸:&ldo;來!往我身上打!往我身上打!你打呀!你怎麼不打呀?!你打死我吧!我老了,我早活膩了!&rdo;
《三月蝗》5(4)
葵花哇哇地哭著。
奶奶蹲下來,不住地用她那雙乾枯僵硬的手,擦著青銅臉上的淚水、浮灰與草屑:&ldo;奶奶知道,這是隻野鴨!&rdo;她望著爸爸,&ldo;這孩子長這麼大,就沒有撒過一次謊!你打他,你還打他……&rdo;
青銅在奶奶的懷裡不住地哆嗦著……
《三月蝗》6(1)
第二天一早,青銅就坐到了大河邊上。
一醒來,他就想朝大河邊跑。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往大河邊跑,但心裡就是想去大河邊。心裡想著,雙腿就不由自主地朝大河邊走去。
夏天的太陽,將硫磺一般的光芒,照在大河上。
大河兩岸的莊稼還在成長、成熟,但也在煎熬著人們:它們何時才能成為飢餓的人們的糧食?
青銅似乎已經習慣飢餓了。他坐在河邊上,隨手掐幾根嫩草,放在嘴裡慢慢地嚼著。草是苦澀的,卻又有點兒甘甜。
幾隻花喜鵲,從河的這邊飛向河的那邊,又從河的那邊飛向河的這邊,最後飛到河那邊的幹校去了。
青銅看到了幹校的紅瓦屋頂。那些房子,快要被瘋狂生長著的蘆葦淹沒了。
河邊的蘆葦葉上,有一隻紡紗娘在顫翅鳴叫。它的叫聲顯得孤獨而單純,使喧鬧的夏季變得有點兒清靜。
青銅就那樣盤腿坐著,兩眼望著河面,好像在等待什麼從水面上出現一般。
有人看到了他,看兩眼也就走了。大麥地人始終也不能搞清楚,這個叫青銅的啞巴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孩子。他與大麥地其他的孩子相比,總有點兒不一樣。可他們又說不清楚究竟是哪兒不一樣。
大麥地人總會不時地停住看著他,但也不久看‐‐看一陣也就走開了。走開後,心裡還會想著他,但也就是想一會兒,沒走幾步,就將他忘了。
青銅一直坐到中午。葵花喊他回去,他也不回去。葵花只好回家報告大人。媽媽就將兩個黑乎乎的菜糰子放在碗裡,讓葵花給他端去。他吃完菜糰子,轉身走向蘆葦叢,嘩嘩撒了一泡尿,又回到原來坐的地方。
葵花要上學,她不能陪著青銅。
當大麥地還在昏昏沉沉地午睡時,大河的東頭,好像遊來了一隻鴨子。
青銅早就看到了一個移動的黑點。他坐在這裡這麼久,好像就是在等待這個黑點似的。他沒有一點兒激動,甚至沒有一點兒好奇。
確實是一隻鴨子。
這隻鴨子一直向大麥地方向遊來。一路上,它偶爾會停下來,在水中尋覓一點食物。但心裡在惦記著趕路,吃幾口,就又趕緊遊動。
遊近了。一隻公鴨,一隻漂亮的公鴨。
青銅的眼睛,一直注視著它。
它似乎看到了青銅的目光,遊動變得有點兒猶疑。
青銅已經認出了,它就是嘎魚家丟失的那隻公鴨。但他不知道,這傢伙究竟去了哪兒,怎麼獨自一個遊在河上。
這是一隻不要臉的公鴨。
那天傍晚,嘎魚趕著他家的鴨群回來時,遭遇到另一支鴨群。嘎魚沒有在意,因為,即使兩支鴨群混遊在一起,過不一會兒,也一定會是各歸各的隊伍的,根本用不著擔心這支鴨群中的鴨被那一支鴨群挾裹走幾隻,或是那一支鴨群的鴨被這支鴨群挾裹走幾隻。
兩支鴨群朝著不同的方向,不一會兒就混為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