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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林學安的一聲驚呼,唐朝驟然睜眼——
鶴連祠不知何時已經到了這裡,冷硬的臉上帶傷,一邊膝蓋撐在地面,以一種保護性的姿態擋在他面前。
水果刀停在他不遠處,刀尖正紮在鶴連祠的左臂上。
滾燙的鮮血湧出,很快浸濕了冬日厚重的衣物。
林學安顫抖著鬆開手,往後退了好幾步。又跪下來倉促地膝行到鶴連祠身前,不敢觸碰的模樣,眼淚滾滾而出。
「鶴……鶴哥。為什麼?我沒想到……」
鶴連祠擰眉,把插在小臂的水果刀拔下,刀尖剜過肌肉的痛感讓他額角青筋一跳。
他沉著聲音說:「林學安,你在犯罪。」
被鶴連祠的表情,或是犯罪這個字眼刺激到。林學安的顫抖和倉惶都平靜下來,他的眼淚黏在臉上,低著頭,過了一會兒才抬起來。
「為什麼要這麼說我?」他凝視著鶴連祠的臉,眼神像一座枯井:「是你要了別人,是你和我分手……」
「明明是你先來招惹我的!」
他的嗓音嘶啞,迴蕩在冬夜靜寂的馬路,鶴連祠和他對視,側過頭重重閉了閉眼。
他沒再看林學安,俯身把唐朝拉了起來,問:「報警?」
唐朝踉蹌著站起身,握住了鶴連祠被扎傷的那隻手,冷聲道:「你難道還有別的解決方式嗎?」
被林學安開錢叫過來的三個男人已經倒在地上,他自己仍然跪坐在原地,不逃跑也不反抗,無聲地,好像對鶴連祠喊出那些在心裡積壓已久的話後已經死了。
鶴連祠沉默著拿出手機,低頭報了警。
兩人身上都有傷,等來警察後就先去醫院掛了急診。
唐朝的額頭流了挺多血,但傷口橫截面其實不大,他沒有選擇縫針,只是包了紗布。腳踝的扭傷也比較好處理。
比較麻煩的是鶴連祠的小臂,刀刃入得深,初步止血後做了的檢查,刀尖再偏移一寸就會挑斷韌帶。統共縫了五針,醫生交代要靜養。
傷口處理完外面的天已經矇矇亮,快六點了,鶴連祠和唐朝都是一夜沒睡,疲倦地坐在就診室外的藍色塑膠椅上休息。
唐朝的頭髮凌亂,靠近額角的部分好幾縷頭髮被血液黏在一起。他臉上的血跡在包紮時被護士擦去大半,零星地剩下一兩點幹在臉頰上。
醫院裡總是很忙,白天到黑夜似乎沒有停歇的時候。這個點已經有步履蹣跚的老人捏著單子在大廳裡慢慢地走著,有些有年輕的兒孫輩陪著,有些沒有。
空氣裡滿是消毒水的味道,唐朝在周圍傳來的一兩聲咳嗽、或急或緩的腳步聲裡,安靜地望向身邊的鶴連祠。
對方的兩條長腿敞著,外套脫了蓋在腹上,身上只穿著一件黑色的毛衣。他的頭往後仰,後腦貼著雪白的牆,眼睛倦怠地闔著。
一邊袖子拉高,露出嚴嚴實實被紗布裹著的小臂。疊起來的長袖顏色比另一隻更深,透著散不盡的血腥味。
唐朝伸出手去,攏住了鶴連祠受傷的手。
外套是為了方便處理傷口脫的,十二月初的南方寒氣滲骨。鶴連祠手掌冰涼,在突如其來的暖意下指尖僵硬。
他抬了抬眼皮,聽到唐朝的聲音響起來。輕輕的,說不準是什麼意味。
「……開不了摩托啦。」
鶴連祠轉頭看著唐朝,他的臉上還殘餘著灰色的倦意,用另一隻手勾了一下唐朝的左眼。
唐朝順著他的動作閉上眼睛,又睜開。鶴連祠的手指停留在他面前,指腹上沾著紅褐色的固體,是先前留在他睫毛上幹去的血液。
唐朝俯身,朝他的手指一吹,那片小血點被氣流送上空中,很快沒了蹤影。
鶴連祠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