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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餘光掃到沙發上,專注喝咖啡的黎容。
黎容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倚著抱枕,低著頭,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看不清表情。
宋母:「我知道他為什麼那麼說了,名義上你和黎容還是男女朋友,岑崤估計不願意攪合進來,你也是,就不能找個離黎容遠點的地方?」
宋沅沅剛被拒絕,本來就心情不好,現在又受到母親的指責,忍不住拔高音量:「那我能怎麼辦,他就站的離黎容那麼近!」
宋母狠狠用眼神警告她:「好了,別吵,不是什麼大事,本來我們也要正式跟黎家撇清關係,到時候就不用有心理負擔了。」
黎容喝完一杯甜膩的咖啡,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宋母當眾羞辱他是在幾點?
似乎過了好久好久,久到他坐在沙發上,腿都有點麻了。
不得不說,他那時候真是難得的好脾氣。
宋沅沅和岑崤跳了舞,他完全無動於衷,他不記得他們離得有多近,不記得他們說了什麼話,只記得他眼皮垂的很低,視域裡只能看見每個人的雙腿。
所有人在他眼中,都只是能喘氣的生物罷了,至於宋沅沅對他的刻意忽略,他也懶得刨根問底。
他腦袋裡只有一片空白。
等他好不容易從自己搭建的安全屋裡抽離出來,就聽見有人在責怪他。
「宋董事長跟你說話,你怎麼像沒聽見一樣?」
「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穿成這幅樣子來參加沅沅的生日會。」
「大家都喜氣洋洋的,他擺個冷臉給人看,又不是所有人都是他爹媽,要慣著他。」
「所以我就說,被爹媽寵壞了,他爸媽貪汙的科研經費,不都是給他留著的。」
「他以後就知道了,這個社會沒這麼好混的。」
……
那時黎容已經好久沒怎麼吃東西,他面色蒼白如紙,嘴唇乾裂起皮,胃裡毫無規律的抽痛,痛的他後背冷汗濕透,鬢角潮濕粘膩,格外狼狽。
那些奚落的聲音彷彿寒冬衚衕口呼嘯而來的風,帶著快入刀刃的鋒利,狠狠刺進他的面板,他就像被囚在籠子裡的鷙鳥,哪怕無數次衝撞鐵網,也只能重重跌下,任由利器刺的更深一些。
他想起一句勒龐的話:「……自從他們成為群體成員,飽學之士就和無知之人一樣,眼睛都無法觀察了。」
這些人好多是他父母的朋友,同事,客戶,或者點頭之交。
他們曾經斯文有禮,溫和善意,他們受過良好的教育,有非常不錯的社會地位,這樣的人,似乎最不該落井下石,靠奚落他為樂。
然而現實就是這樣,他有一個很殘忍的老師,教會他這些道理用的不是經久不衰的著作,而是他的整個人生。
他用餘光看到,岑崤就坐在自己對面。
他沒有抬頭去看岑崤的臉,但他知道,岑崤沒有說話。
沉默,也是一種縱容。
黎容急火攻心,咬著牙,忍不住的咳嗽。
勉強的忍耐逼得他眼圈泛紅,眼底氤氳著生理性的眼淚,原本俏麗多情的桃花眼蒼涼低垂,一開一闔都帶著說不出的病態疲憊。
宋母突然親切的拉著他的手,假意拍了拍他單薄瘦削的後背,用一種高高在上卻又偽裝慈善的語氣:「黎容——」
「黎容。」
夢境和現實的聲音重合,黎容挺了挺腰,懶倦的睜開眼睛,借著亮徹整個大廳的燈光,看清了面前宋母的臉。
宋母和宋沅沅長得不像,她顱頂很高,髮際線有些後移,她時常塗著暗紅色的眉毛,眼睛是上翹的鳳眼,瘦削的顴骨下,嘴唇薄的有些刁鑽。
她眉開眼笑的時候諂媚十足,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