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獵鬼(第2/3 頁)
風呼嘯,滿天星斗,參天的古木參差不齊,清晰的狼嚎聲如在耳畔。
這長夜沉沉,又下起了雪糝子,撲頭蓋臉地砸到臉上,生生地疼。
再在這雪地裡待下去,人也要凍僵了。
那人抱起她來,那一向整齊講究的髮髻在雪裡泛著一層銀光,悵悵地起身,也悵悵地嘆息,“回吧。”
回程時沒有騎馬,就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山裡雪厚,路不好走,那人深一腳淺一腳的,一雙手卻把她抱得穩穩的。
阿磐想起從前在趙國北地那荒涼的田莊,那時候謝玄也是一樣在雪裡深一腳淺一腳地走。
可細細回想,王父謝玄被國事、軍事、政事、家事牽絆著,往四面八方地撕扯,幾乎要把這具肉體撕扯得四分五裂了。
最終分到她身上的時日,又有多久呢?
她與謝玄之間,似是夜這般真正單獨屬於過她的時刻,原本也是極少的,少得屈指可數。
風把那人散落的銀髮刮到她臉上,原本要凍僵的臉頰被拂得癢癢的,而今,他願意把這樣的時日給她。
這一夜總算過去,天光大亮時,馬車照舊趕路。
她身子不適,對什麼也提不起興致,仍舊成日臥著,成日地顛簸,顛簸得一張臉都沒有血色。
自九月以來,她好似一直都在太行山裡,怎麼走都走不出去。
從前聽起太行,只知道巍峨八百里,怎麼也不見個盡頭。
如今才知道魏武卒為何遲遲打不進來,這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地,蠶叢鳥道,關山阻隔,哪一處不是險峻高絕。
哪兒是那麼好進山,又哪兒是那麼好出去的,因而才一次次北伐,也一次次敗走。
有時候總聽見有什麼聲音,隱隱約約,似天雷滾滾,可再側耳仔細去聽,卻又不過是山石滾落,彷彿什麼都沒有。
有時候醒來,會見那人定定地望她,定定地出神。
眉頭總是蹙著,蹙得舒展不開,不知道在想什麼。
停車紮營的時候,偶爾會聽見謝韶在馬車外低聲稟事,斷斷續續的,聽不連貫,“主君再不棄車,就要跟丟了。”
心頭一跳,阿磐兀自醒來。
你聽,仗並沒有打完。
人不死乾淨,仗是打不完的。
那人不語,謝韶便仍要進言,“老先生命末將跟著主君,主君怎會不清楚老先生的意思。”
哦,原來是崔老先生的意思。難怪跟來的是謝韶,不是謝允。
暗自猜度,那位老先生在謝玄心裡,定然有著十分要緊的地位罷。
使他這樣的梟雄也能敬賢禮士,時刻謹記尊師重道,哪怕位極人臣,亦不願違忤拂逆。
“主君又一次為個女人棄戰奔走,這.......這豈是王者作派?主君恕罪,末將斗膽。若果真誤了事,只怕老先生要.......”
這才聽見那人問道,“要幹什麼?”
聲音冷冷的,愈發使謝韶低下聲去,“去母留子。”
阿磐心頭一白,兀自攏緊大氅,撐著坐起身來。
透過車帷縫隙往外看去,見白雪皚皚,架子上煮著粟米粥,而謝玄眉眼冷峻,正坐在火旁,劍柄於他手中緩緩拔出,“誰敢!”
而謝韶臉色一變,已噗通一聲跪在那人跟前,雙手抱拳,低下頭去,“末將多嘴,主君恕罪!”
劍鋒在雪裡泛著凜冽的冷光,那人就那麼把劍一把扎進了謝韶的腳前,“管不好自己的嘴,就滾去前線打仗!”
劍身在雪地裡插得牢牢的,不過在風裡發出幾聲嗡嗡的聲響。
謝韶臉色駭白,不知是因了這雪中太冷,還是因了害怕的緣故,“謝韶該死,只願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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