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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風帶走一句輕輕的嘆息。
&ldo;會。&rdo;
捨不得。
仍然捨不得。
翌日正式開賽。
陳燕西排在第一深度團第四位出場,從賽前會上了解到自己的ot時間。他與陸潔將會同時下水,及一名義大利選手。
aida團隊賽3-pack,分為f(恆定配重無蹼)+fi(攀繩自由沉降)+cwt(恆定配重有蹼)三個專案。成績以下潛深度計算,1米1分。最終核算總分,並參加排名。
陳燕西經過裁判確認,進入比賽區開始熱身。他穿著深藍濕衣,身型完美勾勒,戴上面鏡,於船上踱步。熱身訓練可以做,也可以選擇不做。通常會活動橫膈膜,使它保持柔軟。
陳燕西在下水前,盯著海天交接處。一線飛機雲從他頭頂橫跨而過,直直墜落在大海盡頭。方才有一架飛機從這兒經過,陳燕西想,金何坤此時在做什麼。
他滑入海中,靜靜漂浮在水面上,將慵懶與平靜發揮到極致。
船隊垂下幾根繩索,教練員將運動員緩緩推至各個繩索前。陳燕西在這個空當裡,思及好幾年前的自己。那時他膽子比天大,在海里失去方向感,是最為喜悅的事。意味著他可以肆無忌憚,甚至有勇氣從此不上岸。
陳燕西不喜歡潛水電腦提醒深度,不喜歡聽見滴滴響,不喜歡腦海里那個聲音:該返回、該停靠、該結束了。
他認為勇於去觸碰&ldo;一去不復還&rdo;的臨界點,才稱得上熱愛。
要麼潛水,要麼死。
可如今不行,有人與&ldo;潛水&rdo;一事比肩,甚至變得更重要。
裁判已開始讀數,&ldo;1、2、3、4、5&rdo;,今日陳燕西挑戰fi110米。他明白什麼時候開始吞嚥最後一口氣,腹部、胸腔逐漸填滿。距離出發還有幾十個數字時,陳燕西如鴨子般一頭扎進水中。
下潛開始。
他雙手輪番拽繩,靜靜地往深淵處滑去。鏡頭轉入水下,聲吶系統每隔幾秒,報一次深度。陳燕西的腳踝繫有保險繩,以免他在深處偏離繩索路線。
世界就此安靜,觀看直播與水面上的工作人員幾乎同時屏住呼吸。
不是有人小聲道:他狀態很好,沒問題。
此時陳燕西的眼前僅剩下無垠深藍,天光漸漸遠去,周遭變得昏暗。他拽著繩索,感受水流從耳際、身體上滑過,似情人雙手溫情撫摸。
天地間唯剩眼前這根線,引導他。
螢幕上深度不斷增加,三十米、四十米、六十米
自由城比賽時,國內正值深夜十二點。
金何坤沒開燈,坐在書房,靜靜盯著電腦螢幕。藍光映照在他臉上,薄唇緊抿著,嘴角微微下撇。他以拳頭抵在嘴唇前,眉頭緊皺。
這不是一個人的比賽。
從一開始就不是。
陳燕西輕鬆越過中性浮力區間時,便收了手臂貼在身體兩側。他開始如羽毛般,輕輕地、快速地墜落深淵。
他會慢慢看到垂在盡頭的那個圓盤,似王座,似權杖,似榮耀燈塔散發著迷人藍光。在取下標牌返回時,他有一瞬停頓的機會。
陳燕西可以選擇下潛,再也不回來。彼時他獨自一人,再也沒誰可以成為他的牽絆。哪怕是一意孤行,橫心而去,也沒人能指責他。
在這樣的停頓中,在返回和下潛之間,在上岸和殉道之間,他有權做選擇。
七十米、而後八十米。
金何坤嗓子乾澀,忍不住從桌上端起水杯。他猛灌一口清咖,試圖緩解緊張。他未能注意到,自己的手已輕微顫抖。
他死死盯著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