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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倏而挪開下意識擋在眼前的手臂,怔怔地偏頭。
那是她多熟悉的一扇窗,此刻外頭霧濛濛一片,還有積雪堆在窗臺,被她養死的多肉還依然放在那兒。
是做夢嗎?
可她這一身殷紅的衣裙,還有頭上重重壓著的發冠都在提醒她那一切到底有多麼真實。
忽然有一沓東西憑空乍現,就那麼砸在她臉上。
楚沅摸起一張來,就看到那是自己撕了筆記本的紙,又在「1」後面添了無數個「0」,臨時燒給那個總在她夢裡出現的夜闌王的「錢」。
她還記得那天燃盡的火星子,可現在,她原本燒掉的每一張紙卻砸了她一臉。
楚沅呆呆地躺了半晌,才坐起身來。
她這一坐,又好像坐在了什麼硬東西上,屁股硌得疼,她伸手一掏,就摸出一顆渾圓瑩亮的大珠子來。
木製衣櫃上鑲嵌的長鏡映照出她那一身殷紅的衣裙,上頭用金線繡著與她手腕上生長的魘生花的瓣痕一般無二的紋飾,而她的頭髮都被梳成了與古代仕女圖中差不多的髮髻,鑲嵌著寶石珍珠的鳳冠精緻華美,金絲縲成的鳳尾翎羽纖毫逼真,上頭墜著金質的流蘇垂下來,紅色的寶石在流蘇晃動間閃爍著動人的光暈。
她捧著的那顆珠子散出來瑩潤的光,照得鏡子裡她那張粉痕斑駁的臉越發清晰。
楚沅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
半晌,她抬起裹了白布的手,用力地擦了一下唇上的紅。
緋紅的色澤在她嘴角暈開,令她的臉此刻看起來更加狼狽滑稽。
彼時遙遠地宮深處。
有人叩開沉重的殿門,邁著僵硬的步子,踩著滿地的銅鏡碎片,一步又一步地朝著殿內走來。
殿中殘存的光影照見那白髮婆娑的老者,他臉頰仍是飽滿光潔的,只是額頭上的川字紋卻很明顯,眼窩稍深,眼皮已經有些鬆弛,嘴巴上下都蓄著花白的鬍鬚。
他的白髮梳成規整的髮髻,其間穿插著一枚青玉簪,他年紀雖已有些大了,可那腰背卻還直挺挺的,腰間鬆鬆地繫著一根宮絛,上頭掛著一枚玉佩,他看著慈眉善目的,莫名更添些年歲沉澱後的文雅氣。
而此人行走之間,透露著一種難言的僵硬感,彷彿是許久不曾走過路的人,根本掌握不好平衡。
當他抬首看見那龍榻上的年輕男人時,他那雙略顯渾濁的眼睛便頓時紅透,其中光影微動。
還未走近,老者便像是已支撐不住似的,他雙膝一屈,重重跪下。
「老臣李綏真,拜見吾王!」
他的聲音洪亮如鍾,帶著某種激動難言的情緒。
而那榻上的年輕男人卻冷眼看他,忽而輕抬起左手,殷紅的衣袖褪至手肘,他手腕上鎖著的那枚龍鐲裡有一顆幽藍的珠子在轉動著散出一縷時隱時現的流光,又在慢慢地化於無形。
「李綏真,你做的?」他淡色的唇輕啟,也許是經年未曾說過話,嗓音便透著一種頹靡的啞。
李綏真聞言,他未敢抬首去看龍榻上的王,卻也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於是他當即俯身磕頭,「吾王恕罪!」
龍鳳雙鐲是阿璧異族求親時的大禮,其間連線的細鏈名為『情絲』,一旦雙鐲扣緊,便註定魂靈相牽。
「那姑娘既是開啟王陵的鑰匙,她便也該是能帶回您生魂的有緣人……」
「臣本不該妄動您母族舊物,可若臣不這麼做,又如何能引您生魂復歸體內,從此復生?」
李綏真仍舊伏跪著,見龍榻上那位年輕的王並沒有要再開口說些什麼的意思,他便又大著膽子試探道,「只是,只是這『情絲』一系,至少三年內是解不開的……再者女子的清譽是極重要的,她既是王的有緣人,又戴了這龍鳳雙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