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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沈之亦大大小小的加起來見過蘇雯七八回,每次一見面都會說同樣一句話:「蘇雯,你好。我是沈之亦。」
她說這句話,只是想用這三個字來提醒蘇雯,抱著極微小的希望想讓蘇雯能在自己的腦海中尋覓到這三個曾經對她來說那麼與眾不同的字。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而在蘇雯眼中,沈之亦每次與自己見面時那固定的模式和套路都是在對自己的譏諷。她甚至覺察出來這看似巧合實則並不是偶然的見面根本就是沈之亦故意的。
蘇雯不喜歡沈之亦看自己的眼神,那眼神之中夾雜了許多她讀不懂的東西:或悲天憫人,或有苦難言。無論是哪一種,對於心理醫生這種特定的職業來說,矛頭都指向了一種判斷:沈之亦覺得蘇雯有病。沈之亦把她當成一個病人,一個案例,一個研究的物件。
但蘇雯並不想做一個心理醫生的研究物件。
她知道沈之亦一直在自己的身後跟著,卻依舊埋頭往前走。一直走到那昏暗的狹窄的巷子口,身後的人依舊沒有放棄跟著自己的意圖。掛在牆上的幾個散發著極微弱光的燈泡因著電流的緣故發出滋啦啦的聲音,她看見雪地上自己的影子和身後的人的影子一前一後,心中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莫可名狀的悵然若失之感。這讓她覺得更加煩躁,甚至大冬天的連額頭上都居然冒了虛汗。
蘇雯吐了口氣,終於停下了腳步。她不能讓沈之亦再這樣跟著了。
「沈醫生,你有話要跟我說嗎?」蘇雯並沒有轉身,只有微弱的昏暗的路燈的雪夜巷口,聲音裹著冰碴子傳到沈之亦的耳朵裡。
沈之亦眨了眨眼,她已經預料到了蘇雯會有這樣的反應,她也沒有動,沉吟片刻:「我,是覺得你一個人回家不太安全,所以,想送送你。希望沒有給你帶來困擾。」
「沈醫生。」蘇雯轉過身子,擰著眉頭看向沈之亦的臉。沈之亦低著頭,面容大半都隱在了黑暗中根本看不清楚表情:「沈醫生,」蘇雯又重複了一邊:「你已經給我帶來困擾了。我不知道你今天跟隋緣是怎麼商量的,但在我看來,她約你來吃飯絕非巧合。隋緣是我的朋友,我不知道你跟隋緣是什麼關係,我也不想知道。但是我不希望因為你的緣故,對我和我的朋友的關係產生不好的影響。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不好的影響?」沈之亦微微抬起頭,直視著蘇雯,深黑色的眸子中劃過一絲痛苦:「蘇雯,你為什麼會這樣認為。是我之前做過什麼事情,讓你誤會了嗎?」
蘇雯別過頭去,沈之亦的目光讓她有一種被無形的大手包裹在層層重壓之中的窒息感:「沈醫生,你並沒有做過什麼。只是我認為我們的關係根本談不上是朋友,我認為我們的關係在一年前的治療室裡告別之後就應該畫上句號了。我不太明白你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纏我。我這麼說,夠清楚嗎?」
沈之亦愣了愣,她沒有想到蘇雯說話如此單刀直入,她自嘲一般的笑了笑,又搖了搖頭:「是啊,我看起來,確實給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啊。」她頓了頓,內心的失落和無助感幾乎已經快要淹沒她的理智,以至於說完這一句話之後她沒有辦法再繼續自己的語言,蘇雯無論任何時候都不曾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
而現今的蘇雯眼中的沈之亦,居然在當事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就直接被定罪判刑。
沒有任何一條法律比遺忘處罰更重了。
沈之亦覺得這是蘇雯對自己的……
懲罰。
沈之亦咬了咬牙,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冰涼的空氣脹滿胸腔,緩緩的吐出,蘇雯看著沈之亦沒再說話,點點頭:「就這樣吧,沈醫生,你不用跟著我了。我先走了。你回家吧。」
蘇雯轉身已經走入巷子之中。沈之亦頹然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