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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上被擦拭得很乾淨，他的眉眼依然是純懿熟悉的樣子，只是看起來像是比他出徵前要一下子衰老了很多歲。他的面板從前是麥色富有光澤的，如今卻猛然乾枯下去貼在臉頰的骨頭上，如同附著在枯木上的一截樹皮。

純懿從來沒有見過傅恆的體重下降到如此嚴重的程度。

他躺在那裡，卻像是輕得隨時都有可能被那條薄被所壓扁。

純懿下意識地控制著控制著自己的呼吸。

她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傅恆的身上，她同時輕聲地問太醫：&ldo;他還好嗎？&rdo;

太醫敘述並解讀藥方的節奏被純懿打斷了。

面對傅恆福晉這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太醫卻像是面臨著世上罕見的疑難雜症一樣，艱難地卡殼了。

他只能答非所問：&ldo;傅恆大人如今昏睡著。&rdo;

&ldo;他幾時能醒？&rdo;純懿嘴上問出的是這句話，可實際上她知道自己心裡真正的問題是，傅恆這麼昏睡著，還能甦醒恢復意識嗎？

好在太醫終於給出了一個算是振奮人心的答案。

&ldo;傅恆大人是旅途顛簸勞累至於昏睡的。估計待到黃昏左右，傅恆大人的神思休息得足夠多了，也就能清醒過來了。福晉不必擔心。&rdo;

純懿聽到這些話，眼神如同被點燃的火把，一下子亮了起來。她像是一個在沙漠中行進了太久忽然邂逅綠洲的舊旅人，她的頭腦一下子被喜悅的情緒所佔據，於是她的聲音也微微急切起來。

&ldo;他如今能用膳食嗎？吃什麼樣的東西能對他康復有益？葷腥能碰嗎？還是說只能吃清淡的東西供給身體運轉所需？&rdo;

她的話如不間斷彈出的透明球，一下子讓太醫有些招架不住。

&ldo;太醫，請告訴我答案。我立即吩咐廚房去準備。&rdo;

第117章 掙扎

傅恆在夜裡掌燈時分甦醒過來。

純懿當時便坐在內室的桌邊, 對著昏黃而柔軟的燈光，眼睛一刻也不停地關注著傅恆的狀況。

於是，她第一時間覺察到了傅恆的動靜, 並立馬讓侍女去喚外間的太醫入內。

傅恆睜開眼睛的時候並不費太大的動靜，但是隨之而來的五臟六腑的痛覺讓他忍不住蹙起眉頭。

太醫為傅恆檢查病情，卻也對這種原發自體內的疼痛無能為力。

&ldo;若是大人疼痛難耐，微臣便為大人開一副止痛藥。&rdo;

傅恆自然是拒絕。他帶兵打仗這麼多年，受過的傷也記不清楚有多少處，比這更猛烈更持久的疼痛他都忍下來, 又哪裡需要額外服用止痛藥呢。

他看著純懿為他揪心的表情, 於是努力使自己看起來平和而冷靜。

太醫還在忙碌自己的本職工作，純懿則主動退在兩步開外, 給太醫留出了充足的活動範圍。

直到太醫向他們夫婦二人行禮告退, 純懿才走近, 小心翼翼地落座在傅恆的床榻邊。

&ldo;我讓廚房做了鴨肉淡菜粥。&rdo;時隔數月後的重逢，純懿對傅恆說的卻是如此家常而實在的一句話。

傅恆也沒忍住，牽動嘴角的肌肉笑了笑。

&ldo;有勞夫人了。&rdo;

&ldo;太醫說，你要少沾發物，於是肉糜、雞肉、魚肉之類的東西恐怕是暫時碰不得了。但太醫也提醒, 必須要補足你的營養, 以此來振作體質對抗瘴癘病症。&rdo;純懿三兩句話的工夫, 侍女就拎著食盒進來了，裡頭溫著冷熱正合適的鴨肉粥。

傅恆不能起身, 只能平躺著艱難吞嚥。

純懿親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