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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的葬禮上，現在突然要彼此寒暄，真是說不出來的尷尬。

但與對可惡的老頭兒感覺不同，喬霽對這位嬸嬸的印象要好多了，也許是有強勢古板、蠻不講理的叔叔襯託，這位總是溫聲細語的嬸嬸顯得格外好親近。喬霽緊張得又清了清嗓子，硬著頭皮聊下去：&ldo;您、您最近身體好嗎？&rdo;

&ldo;好、好……&rdo;得了他一句問候，嬸嬸在那邊似乎高興得不得了，聲音都顫了，&ldo;你怎麼樣？一個人住得還習慣嗎？&rdo;

&ldo;我挺好的，沒什麼問題……&rdo;喬霽說到這裡又卡了殼，他對嬸嬸的瞭解幾乎為零，連想客套地噓寒問暖一下都不知從何說起。

還好嬸嬸覺察出他的停頓，很快接上了話題：&ldo;小霽，我打電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馬上就過年了，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嬸嬸想讓你來家裡吃飯……你覺得呢？&rdo;

喬霽忍不住遲疑：&ldo;啊？回……家裡？&rdo;

&ldo;嗯，來嬸嬸家裡。&rdo;嬸嬸在電話裡深深嘆了口氣，&ldo;你叔叔走了以後，我也是一直一個人過年……我也想明白了，到底還是身邊有個家人在，才有過年的樣子。&rdo;

喬霽沉默了片刻，第一時間想起的居然是他明天的車票，加上來回時間，大約也就到除夕才有時間了。

嬸嬸以為他的沉默是在猶豫，說道：&ldo;之前嬸嬸一直沒來找你，也是心裡過不去那個坎……現在想想，實在對你不公平。以前是嬸嬸的錯，今年就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吧，啊？&rdo;

&ldo;您別這麼說。&rdo;喬霽頓了頓道，&ldo;我最近有點事，可能要到除夕才有時間，您覺得行嗎？&rdo;

&ldo;除夕當天才來嗎……&rdo;嬸嬸顯然有點失望，不過仍然笑道，&ldo;能來就好！你想吃什麼菜，嬸嬸提前做好了在家等你！&rdo;

……

掛了電話，喬霽心裡空落落的，也有點恍惚。關於家人，他已經很久沒有讓自己特別去想過了。

他還記得很小的時候，爸爸拉著他的手去接晚下班的媽媽，他被黑黢黢的天色和一走一絆的小路嚇得直哭，爸爸嚴厲地叮囑他：不能哭，哭了你就不是男子漢。害怕的話，只要不去想就行了。不敢看黑天，那就想白天，想能讓自己高興起來的事情，想著想著就不會害怕了。

十五歲那年雙親意外去世，他被叔叔丟到大洋彼岸，驚慌失措，四顧茫然。他寧可把時間花在跟小混混打架互毆，或者沉湎於各種磁帶cd的音樂意境中，也不讓自己有空閒去想那些他已經失去的東西。

他踉踉蹌蹌地長大了，雖然一直沒人評價，他究竟有沒有長成個男子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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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恍惚一直持續到黎敘在企鵝上找他：&ldo;吃完飯了？準備開直播了。&rdo;

喬霽一抬頭才發現，已經六點多了，然而他都不知道時間怎麼過的，到現在晚飯還沒做：&ldo;時間過得好快……&rdo;

黎敘：&ldo;？&rdo;

黎敘：&ldo;沒吃飯嗎？&rdo;

喬霽：&ldo;……還沒做。&rdo;

黎敘直接撥了個語音電話過來：&ldo;怎麼了？感覺你暈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