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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康說不出話來。
今日的菜有他愛吃一味酸泡竹筍,極是下飯,一氣扒拉了三碗,四喜把牛骨湯吹涼了遞過去,慕容康問:「今日怎麼不帶婼兒來?病了嗎?」
四喜坦然答:「安可公主在汀蘭學堂設了個小班,宮中送了訊息來,我便讓她去了,孩子到了開蒙的年紀,四叔和五叔房裡幾個適齡的也一起入宮了。」
陛下到底心存眷顧的。
慕容康筷箸一頓,心中說,怎麼不與我商量。
轉念一想,我有什麼資格置喙呢,家中的光景朝不保夕,怎會有人肯入府授課,我將她們害成了這樣,本就是罪孽深重的人。
對這個女人,我還能說什麼,不過虧欠的越來越多罷了。
四喜坐下為他添菜,眉宇間已有了當家人的氣度,一邊道:「誠兒是男孩子,為免養的一身膏粱子弟的紈絝氣,我讓他先到素民的學堂,待大一些定了性,再去國子監,男兒就得吃點苦,磨礪磨礪心性,方可成大器。」
慕容康一陣點頭。
兩年多的牢獄,他骨子裡的戾氣終究消磨了。
探視的時刻只有一炷香,四喜收拾起食盒,繫好斗篷的長絛帶子,轉身往外走,慕容康出來望著她的背影,久久佇立。
回到府宅剛下了馬車,女管家守在大門外,對她說:「少奶奶,宮中方才傳來訊息,貴妃娘娘回來了。」
不多時,慕容女復寵歸來的訊息傳遍京城大街小巷。
鑾儀長隊迤邐天街,至朱雀門並未停下,定柔坐在輿車裡掀簾看了看,問:「不會有人說什麼嗎?」
皇帝握著白玉凝酥的小手,安慰:「怕什麼,你是我的妻子,現在朝中大換血,他們不敢說什麼的。」
我多想再娶你一回。
進了內宮換成四人抬的小輿轎,皇帝回昌明殿處理事務去了,定柔獨自回了春和殿,宮巷兩道熙熙攘攘的宮娥內監,皆是來看這位讓陛下朝思暮想的娘娘,究竟是什麼神通。
母親死而復活,最高興的莫如兩個女兒,定柔一手一個地攬入懷,哭了一陣,一起用了午膳,抱著小宗時歇了一會兒,皇帝雖說讓她安心,但還是應該到康寧殿請個安。
匆匆梳妝換衣。
康寧殿,莒王妃高氏搭著嬤嬤的手走出來,骨傷剛養好,經此挫敗,卻是無顏再滯留了,特向太后和皇后請安告辭的。
行至垂花門,外頭排著一品妃的小駕儀仗,從鑾輿上款款走下一位形貌昳麗的女子,身著緙絲蜀葵大袖衫,發綰單螺髻,簪著翠雀步搖釵,一條雲霧綃披帛曳在腳下。
一進一出,宮女忙道:「莒王妃,請拜見貴妃娘娘。」
言語並無惡意,高氏慌促間福了一福,口中念金安,那廂女子輕柔和婉的聲音:「免禮。」
高氏被身側的嬤嬤攙著站直,抬眸看去,不自覺地怔了一霎。
定柔不習慣同不熟悉的人寒暄,略略打了個招呼便往內殿步去,高氏一時失落到了極處,四肢百骸似不是自己的,嬤嬤怕她失態,強行拉走,轉到僻靜的宮巷。
不由感慨:「竟有如此光彩耀目的女人!怪道世人說,美人在骨不在皮,人家是美到了骨頭裡,與姑娘確實不同。」
高氏淚水汩汩:「到今時才知輸在了哪兒,什麼叫自慚形穢,奶孃,回去收拾箱籠,今日咱們就出宮,待開了春往藩地去,我嫁雞隨雞,就跟那畜生這麼過下去罷。」
火樹銀花絢爛,炮竹噼啪,今夕是隆興二十三年的元旦。
應天門上帝王領著后妃和文武眾卿與民共慶,居高臨下望去,四衢八街花燈如晝,人流洶洶往河橋湧去。
他時而側眸,身畔一個姌巧的身影,皇后很識趣地避到了外側,只留一雙人比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