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第1/2 頁)
宓王掀開她衣袖露出一節手臂,只見創面如杯盞蓋子大,血肉模糊,邊緣水泡淋淋,不禁一咬牙也淌出了淚,從袖中拿出一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來就水餵給她,「這是我悄悄去太醫署討的止疼丸,特別管用,藥效只有一個時辰,你疼了就再吃。」
又從衣襟掏出一個木製瓶子,開啟用小銀勺挑出乳白色的藥膏,小心翼翼塗抹傷處,立刻有涼絲絲的滋味侵入皮下,頓覺舒適許多。
「這是番邦進貢的冰蟾油,用冰蟾蛙的皮煉製的,一張皮子才熬出一滴膏子,這一瓶得一百隻蛙,治燙傷有奇效,太醫署沒有,我去內庫房偷的。」
少女撲進他懷抱,啜泣不止:「禃哥哥!我好怕!她就是個魔鬼,自我發配到棲霞殿動輒便受刑,前幾日是針扎,今日又是炭火燒,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禃哥哥,你能保護得了我對吧?」
宓王緊抱住她,流著淚道:「瑜妹妹,我也怕極了她,我娘薨逝那年我才七歲,她咽氣之前再三叮嚀我與姨母守望扶持,說這宮裡人心險惡,姨母再壞也是血親,不會害我性命。可是這些年明對著父皇對我體貼關愛,背地裡非打即罵,掐擰扎是家常便飯,我是三天一大傷兩天一小傷,都疼麻木了,有時候她掄著雞毛撣子抽我都沒感覺。
那天喝那碗紅米粥我聞出來藥味了,那麼濃的藥味傻子都聞得出來,我不喝就讓她們硬灌我,太苦了!
我知道她利用我陷害皇后娘娘和二哥,也害了你,我沒法子,我在這宮裡沒半分靠山,她是父皇最寵愛的嬪妃,父皇不會信我的。她再不是人也是我血親的姨母,沒了她我也不見得有平安日子過,我只能咬著牙忍下去,等過兩三年出去立府,日子就好過了。瑜妹妹,只有你真心待我好,到時候我求父皇把你指婚給我,我們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
少女心中鄙夷不已,這個慫蛋軟貨!怎地叫他挺起脊樑就這麼難!都半大少年了還要別人靠山,真後悔把賭注壓在他身上,從前只有一面之緣對他了解的太片面了!跟心頭那人比起來簡直雲泥之別!
怪不得表哥不讓來,天天一起讀書他自是瞭解透了這人,知道此路難形通。
不過她白握瑜既然來了就不會後退,定要踏破荊棘通坦天塹不可!好叫表哥刮目相看!
現下緩一緩也好,不能搶在表哥前頭,需得容表哥將所有謀劃做完了,表哥心性孤傲,若先他一步恐遭反感,得不償失,不如等金氏摔了跤,然後她再來最後一擊。
她雙手環抱住宓王的腰,虛弱道:「禃哥哥,我怕是活不到那一天了,我本就孃胎裡不足,她這手段惡毒無比,沒準明日我就死在她牙爪下了,禃哥哥,你不要忘了我」
說完腦袋往後一仰暈厥過去,身軀被一雙手臂攬住,耳邊是宓王焦急驚恐的低泣。
正月十八崇文館開課日。
才將卯時初刻,課時到卯正才開始,提前來早的一個眉清目秀的白襴少年端坐最末的位置上,十來歲的模樣,因還未到束髮的年紀,頭上戴了一頂青衿帽,看著前面大多空著的座位,心裡戰戰兢兢,身下如坐針氈。
陸續來了幾個錦袍青年,看到他紛紛露出一臉輕視的笑。
崇文館是不用穿學子服的,然後他們圍了過來,有兩個坐在他的桌板上把書壓到臀下,其中一個蔑視著他道:「平涼候陸家的?叫什麼名字?」
陸姓少年郎點頭,拱手還個禮,恭敬地道:「學生紹翌,表字昭明,各位貴人見禮了。」
那人輕笑:「國子監轉過來的?怎麼進來的?家裡可花了不少功夫吧?一個千戶爵的孩子也敢到這兒來讀書,這兒可是國朝最高貴的學堂,只有皇族才能坐在這兒。」
陸紹翌被噎住,又一個譏笑著拍拍他的肩:「小子,知道你的座位為什麼在最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