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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不過年了。
因為阿達沒多長時間也沒了。
他從跟著阿爸長之後,他只記得漢人的年。
漢人過年,等年三十,吃年夜飯,守歲,拿壓歲錢。
壓歲錢——
阿布轉頭又找了找。
詩薇是不是不在家?
要不她早就蹦出來抱著他的胳膊喊哥哥了。
他想著,還得找個阿曲不在的時候把手機給詩薇。
阿曲來來回回的,做了坨坨肉,炒了雞,炒了菌子,一盤魚。他往屋裡端,進進出出的,最後又端了一盆湯往屋裡放。
他出了屋子時抬起手臂擦了擦汗,他一看阿布,笑了笑:「(彝)這就行,這就行。」
「(彝)帕烏——」阿布站起來。
他剛想問阿曲,阿曲詩薇去哪裡了,阿曲已經走到了水池邊洗手。
「(彝)金妹!」阿曲從水池邊回頭,「(彝)你那個苦蕎粑粑你來做嘛!」
金妹終於應了一聲,她從屋裡出來,去水池邊也洗了手。
她那頭和掃地的大掃帚一樣的頭髮真顯眼,炸得比她頭還大。
阿布這才好好打量著這個突然出現的莫里。
她和阿曲在水池邊好像又吵了幾句,阿曲抬手就要打她。
金妹縮著脖子躲,阿曲這才想起來阿布還在這裡,他回頭看一眼阿布,硬生生把手縮了回去。
阿布就看著阿曲陰沉著臉往這裡走。
「(彝)來,拉日,吃飯。」阿曲走過來時臉又掛了笑,他的笑也是苦哈哈的,像是硬擠出來的。
阿布點點頭:「(彝)我洗手去。」
他慢慢往水池那邊走。
他一過去,金妹就往水缸邊走了,她掀起缸上蓋著的鐵蓋,舀了一瓢水,她把鐵蓋蓋回缸上,拿著水進了黑黢黢的廚房。
阿布洗完了手,擰上了水龍頭。他甩著手上的水,又看了一眼圍在他腳邊的那群還在叨雞血的雞。
「(彝)帕烏。」阿布跟著進了屋裡,他走到擺滿菜的小木桌邊,拎了一下牛仔褲坐下。
「(彝)詩薇呢?」他這才問。
阿曲正給往玻璃泡茶壺裡倒熱水,他看著水壺的水灌進那些泡發的茶葉,水滿了,茶葉泡成了紅色,阿曲把水壺放回了地上。
「(彝)沒了。」阿曲拿起筷子說。
他聲音淡淡的,像是說沒別的菜了,或者是沒別的事一樣平淡。
平淡到阿布都沒明白。
「(彝)啥?」阿布愣了一下,「(彝)啥沒了?」
阿曲給阿布碗裡夾了個雞腿,他抹了一把臉:「(彝)掉下去,摔死了。」
他這回,再也不是恨恨的語氣了:「(彝)她皮得很,亂跑,看不見路,掉下去,摔了。」
阿曲詩薇死了?
「啥子時候?」
「(彝)前天麼。」阿曲小聲答。
阿布的手放在筷子上,久久抬不起來。
「哥哥!」
「哥哥。」
耳邊一聲接一聲的,還有最後一次阿曲詩薇給他打電話時,她抽抽嗒嗒的聲音。
阿曲詩薇死了。
她不是才12?
她前些天還說要來景洪找他玩。
他天天等著,她一直沒來。
原來她死了。
阿布徹底反應過來。
他妹妹,阿曲詩薇,死了。
在他盼著來和她一起過彝族年的時間裡,她死了。
就這麼兩三天,就死了。
他們一家人,在涼山之外的地方團圓了,他有了一個特別可愛的妹妹,天天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