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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盡了心思。她還笑道:
「你姓『米』,我姓『範』,湊起來就是生米煮成熟飯。他日小米飯下地了,一定衣食無憂。」
愛笑的妻比他小十一歲,是丈人瞧上他的才華,她感動於他的專情。
芳儀在廿三四歲時懷過孩子。
許是天生體弱,難產血崩,命懸一線‐‐
大夫迫切問米永祥:
「保大的?還是要小的?」
渴望有個兒子。但他堅決:
「保大的!」
大夫又急道:
「快決定,保大的,以後再要孩子就難了‐‐」
「還是保大的!」
娃娃成了一團無氣息的血肉。最後的子嗣。
米永祥心裡有數,沒敢把這後果告訴芳儀。可芳儀也心裡有數。她平靜地:
「討個小的,開枝散葉繼後香燈。」
又笑:
「我不會吃妹妹的醋。」
米永祥正色:
「納妾亂家。而且既聘為妻,當一生一世。也別坑了人家女兒。」
他搖頭擺腦:
「寧在天上做只鳥,弗到人家做個小。」
當時納妾之風熾烈,社會以妻妾之多寡衡量主人貧富貴賤。可米永祥自詡:
「我是以相依相守衡量真心。」
他還輕捏著病榻上她那冰涼的耳珠子,哄她睡。他說:
「這才是名副其實的『嬌耳』。」
小牛侍候吃著餃子。
他喊他「老師」,因為常上門討教,讀書認字背古文。他拜師的時候,師娘早就不在了,沒見過也沒聽過。不明白這個「情」字。
米永祥比她大,以為一定是自己早走一步。想不到風華正茂的妻子在那年秋天病逝,臨終,臉白如魚腹,沒半點血色。過不了冬更過不了春‐‐而他從此不思第二春。
終生不再娶。果是痴人。
命中無兒無女無家當。心甘情願自己給自己送終。一早準備好棺材。還幸心願一步一步的圓了,最後竟有九寸厚!
「上天待我不薄呀。」
‐‐忽地省得:
已逝故人也曾入夢。但久未重逢,這回不是幻覺。平日無事,可以是敘敘舊解解憂,但今日年事已高,病體沉沉,必是陽氣漸消,陰風日重,且在冬至紀念之時現身了,他向空中惆悵追問:
「你早已去了,今日找我,莫非預告?我明白了。」
一想就急了。
叮囑小牛:
「你趕快找壽木孫師傅,請他千萬千萬把我那加厚的『喜材』催來,說等著就要用了。別耽擱,快奔!」
也是時候了。費盡心思,總不能栽在這一兩天。他掙紮下地,翻開箱槓,找出一整套自備壽衣:藍色寧綢棉袍、紅青寧綢馬褂、瓜皮小帽、白布棉襪、圓口厚棉鞋,上納雲頭圓壽字花紋,稱「福字履」……少不了平金頭枕腳枕衾單經被,還有打狗棒。都齊了。
「迎來了迎來了!」
孫師傅和挑夫隨小牛急風急火氣急敗壞地抬來棺材。已加厚,上好漆,及時趕至。
「米老師,養兵千日用在一朝,放心!」
「以為等不到,急得很,誰知剛剛好。」人說不見棺材不流淚,他卻差點喜極而泣。
但吃過餃子喝過原湯,身子暖和,心情平復,回過氣來,竟又好轉了。
棺材用不上。
因為米永祥死不去。
它又給安置在老屋西邊廂房中,拭抹光潔油亮,一塵不染,繼續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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