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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青君在養心園外遲疑了一下,自從年初春分那事情之後,她就未曾踏足這裡。後來還是因為祿大夫說那人病危,才急急忙忙過來一趟。然後便是去了清河,來回月餘,回府之後還沒有來過。
一晃數年,說道相敬如賓,她二人可謂楷模。
今日太陽正好,暖風熏熏,養心園的門窗都開著。趙青君一進來就看見張月鹿跪在案前練字。前些日子,張嬤嬤鬧到她那兒去,說張月鹿既然是張家子嗣,當養在郎君身邊,好好教養。
她本是擔心那人的身體,怕他操勞。但轉念一想,張月鹿乖巧不鬧人,陪著那人身邊,也免得他日子無趣,給他添些念想也好。
張月鹿一看趙青君,眼淚都快下來了。她從用完早點一直跪倒現在,半邊身子都麻,手腕抖的幾乎寫不來字,只能偶爾用肘支著桌邊,好在衣服寬大,稍稍借力張嬤嬤也看不出來。
張嬤嬤一貫不待見趙青君,這次趙青君又給張家過繼了個女娃,簡直黑心毒婦。還好她聰明,把這女娃要過來養,要不然孩子大了還不知道自己是姓張還是姓趙。
養心園的主宅都是平底做木板架空,屋內鋪滿疊蓆。趙青君瞥了張嬤嬤一眼,脫了鞋走上來。彎腰拿起張月鹿練習的紙張:「手抖成這樣,實在浪費這好紙。張嬤嬤,且帶小娘子去歇歇。」說罷,便往裡屋走。
張月鹿感激涕零,立馬放下筆來,換了坐姿才鬆了口氣。
張嬤嬤臉色更差,連忙阻攔:「小郎剛剛喝了安神茶,他慣來睡得淺。」
趙青君頭聞言並不理會,往裡走著淡淡回道:「我想,他是樂意我吵醒的。」
裡屋的光線昏暗,趙青君遠遠的看著似乎比以前更加蒼白消瘦。這次病痛想來將她折磨的不輕,笑意溫軟的薄唇也退去了血色。
這人不是自己理想中郎君的模樣。閨閣中偶爾的遐想,她的郎君該是父兄那樣的人,剛毅的面孔、矯健的身姿和炙熱的赤膽。落筆文章上馬打仗,力挽狂瀾肩擔天下。國之棟樑,一等一的好兒郎。
這個人有著對於男子來說,過於俊美的五官。依稀還記得,新婚當日,這個人眉角的風流和眼底的溫柔並不讓自己討厭。
後來長安城牆上這人抬棺而來,談笑從容的模樣,持劍殺敵的氣勢,指點戰局的睿智。她是傾心的只是後來,那些血腥歲月過後的安定中。那人卻忽遠忽近,讓自己日夜忐忑彷徨,二人在這莫名的狀態下漸行漸遠。
他睡的很安靜,趙青君在他旁邊坐下,她的目光被牽引。眉眼如畫,她至今不敢相信一個男人怎麼能好看成這樣。歲月漸長,越來越好看。五官精緻、姿容絕色卻無法說是妖異,彷彿就該天生如此。還有那秀肩窄腰,那二片秀美的蝴蝶骨,那水珠從肌膚滾落
趙青君猛地喘了口氣,不管如何,撞見別人沐浴都是件尷尬的事情。何況她那日倉皇離開又透著十足的狼狽,實在不堪回憶。春分夜色中的驚鴻一瞥,讓她不敢再踏入這養心閣。
她的心如擂鼓,可越是不願想,那些記憶中的點點滴滴就紛紛湧現,在腦海的翻滾重現,逼的她手指輕顫。死死的盯著這熟悉的面孔,這寬袍大袖之下的身體,這俊美皮囊之下的心腸。那些湧到舌尖的話,隔著薄紙的秘密。
趙青君硬生生別開眼,二面貼牆的書架幾乎都滿了。地上也堆著書和竹簡,按照這人的習慣,地上的應該是還未閱讀。矮腿琴桌上的古琴,牆上泛黃的字畫,在這方宅院中,歲月都凝結成一股寂寥,唯有這個人眼瞼睫羽輕顫,眉眼溫情脈脈,聲音裡浸著蜜糖:「夫人。」
趙青君對上張靈蘊含情的眼,一驚之下生出幾分羞惱,錯開眼神,正色到:「宮中傳來訊息,祥泰公主與袁充儀出宮佈施,點了我前去陪駕。」
張靈蘊緩緩支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