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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件,這孩子聽話,鬧了幾回,到底沒有動真格去離婚。
艾北的墓碑立起來以後,蘇杭的墓頓時不顯得伶仃了。大家走出山坳時紛紛回頭,兩座墓碑長身玉立,正是兩個並肩的男子,雲朵經過那小塊天空,使得墓碑上斑駁陸離,似衣裳的圖案,雲步輕移,墓碑因而有了生氣。
宋般若吐出口氣,她看了眼梁夏,梁夏的鼻影在面頰上塗出一塊暗色,他的兩腮肌肉收縮得極緊,看去似金屬般剛毅,那是他從裡面過度用力咬住了牙關的緣故。這男人的臉龐越來越深邃,五官刀劈斧鑿般清晰,然而並不是粗獷,那是種令人心碎的滄桑。
這些天大家都住在阿普奶奶的三層小樓裡,阿普奶奶特意上超市買了進口的泰國茉莉香米,和上好的火腿和起來做竹筒飯,艾校長幫廚,和阿普奶奶聊些家常,他儘量避免看見梁夏和宋般若,這兩個往日的學生似乎總會觸動他的淚腺,令他陷入無盡的痛苦。於是梁夏和宋般若自覺的避開艾校長,到小屋裡待著,菱角陪崔穎,蘇小若則在廚房裡轉,看能不能幫上點忙。
崔穎的打擊是雙倍的。就和艾北毫無徵兆發生意外一樣,崔行長在某個風平浪靜的午後被雙規了。崔穎雖精神不濟,但還是讓菱角開啟電視,她不想錯過本地臺的新聞。
電視主播的聲音從崔穎房間裡傳到梁夏和宋般若呆的小屋,正在直播新任局長的就職講話:
“我們對自己隊伍執行力的水平一定要有足夠的評估,公安的能力越往基層走,執行力越差。你的出發點是好的,得到的效果可能是不好的。老百姓的怨就是來自於警察執法不公,恨警察。我丁正陽就是要拿警察開刀,叫公安內部那些和黑社會勢力有牽扯的人放棄幻想!”
丁局長的聲音聽上去年紀不大,宋般若告訴梁夏:我阿爸說丁正陽才四十多歲,局黨委書記,兼著武警市總隊第一政委。“還有呀,你知道丁局狠到什麼程度嗎?他上週開會,當場點名,當場抓人,都不用公安,全是武警。”
梁夏聽到這裡便很感慨:“我總覺得張局是警察的代表,做什麼事都上綱上線,其實公平的說,我太偏激。公檢法脾氣大,換我在那位子我脾氣也沒法好。艾北是老張的親侄子,老張並沒有因為這個隨隨便便就抓人。老張這些年還是做了不少實事的,但社會就是這樣,什麼時候也不會太平。”
宋般若望著窗外,院子裡的九芯十八瓣茶花越長越高,白色花瓣越過窗欞,在她臉上投下奇妙的影子,就像米蘭時裝釋出會上前衛模特的妝容,她的眼睛迎著光線,顯得極為明亮,眼珠被照得半透明,層次豐富,似乎物理課上的星雲圖,她的目光寧靜,那目光從窗外轉回梁夏的臉,她說:“我越來越覺得生命是無比美好的事。活著,有這麼多變化的風景,死了,那個世界有我深愛的人。再沒有什麼能令我絕望,無論是在眼前的,還是暫時無法觸控的,就像這棵茶樹,如果不凋謝,怎麼再盛開?”
她的嘴唇上翹,露出笑容,精神抖擻的坐正身體:“張局那邊有什麼進展嗎?”
梁夏回答:“省廳給市局新下達了一份檔案,全市公安系統副處以上幹部都去開會,他們幾個分局長開會回來後都把手頭工作放下,忙著佈置新任務去了。具體是什麼,我也不清楚。”
宋般若“哦”了一聲,梁夏的情緒和她的反差極大,梁夏兩手撐住腦袋,盯著牆壁出神,牆壁上有宋般若的半張側影,但梁夏盯的並非那側影,而是阿普奶奶在集市上買的手工畫,顏色濃烈,畫的是三朵神:白盔白甲,執白矛,跨白馬。
打仗時,他帶領兵馬助戰;有火災,他從雲霧裡降雪滅火;瘟疫流行,他乘風驅散瘴氣;發生水患,他在夜間帶著白衣人來疏導……
那年,滿口四川話的小梁夏告訴阿普奶奶:我就是奶奶的三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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